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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靠在椅背上。他正透過窗子往下凝視,俊眉修目,神情淡漠,一只手端起蓋碗,輕輕啜了一口。 很快,幾輛華貴的馬車陸續駛到,客人們終于到齊了。 主位上的徐斯臨坐直了身子,放下蓋碗看著眾人,開口道:“各位大人好。” 四個五六十歲的老頭等了一會,見再無人進來,不由面面相覷。其中一人率先開口道:“徐閣老呢?” “家父身子不適,今日沒有來。”徐斯臨不緊不慢道,“實不相瞞,今日是我約大家來的。” 老頭們再次相視。在他們的印象中,這個年輕的徐公子雖是徐家的繼承人,也是徐黨未來的核心人物,但現在的他,不過是個玩世不恭的紈绔子弟罷了。 而他們幾個,分別是吏部尚書、刑部尚書、兵部侍郎和戶部侍郎,他一個翰林院的庶吉士,竟以父親的名義,私下約他們見面? 這孩子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徐公子今日所為,你父親徐閣老知道嗎?”戶部侍郎開口道。 若非他是徐延的寶貝兒子,他們幾個大員連多余的話都懶得跟他說,此刻沒有馬上就走,那是給徐閣老的面子。 “今日所談之事與他無關,為什么要讓他知道?”徐斯臨微微一笑,反問道。 戶部侍郎是個急脾氣,這樣一聽,只覺得這小子是在耍他們玩,當即便拍了下桌子,“胡鬧!我還有些事要忙,徐公子,恕不能奉陪了。” “淮西漕運一年三十萬兩銀子。”徐斯臨斜睨著他,慢條斯理道,“讓大人的親娘舅日子過得很是滋潤,你這親娘舅給你買了多少田地、鋪子供你收租,大人心里清楚得很。管漕運的差使,大人若是不想要,我倒是可以分給在座剩下的三位大人。” 那人愣了一下,皺著眉頭又坐了下來,“你到底想說什么?” “不走了?”徐斯臨抱著雙臂,環視了一圈,“還有其他人想走嗎?” 等了一會兒沒人再有要走的意思,他挑了挑眉,“這就對了。各位大人,這才是議正事該有的樣子。” 這些年來,徐斯臨雖沒怎么參與徐延的勾當,但徐延為了培養他,也會把徐黨的一些情況告訴他。這當中自然包括徐黨主要的人物都有誰,他們與徐家之間有什么利益關聯,又有什么把柄和軟肋掌握在他們手里,以供他們脅迫驅使等等。 往日他聽徐延說這些的時候,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因為他懶得聽,懶得管。但因為記性好,這些事情便都印在他的腦子里。如今,正可以為他所用。 幾位大員再互看了一眼,最終由資格最老的吏部尚書來發言,“你今日約我們幾個過來,到底有何意圖,不妨直說。” “很簡單。都察院的左僉都御史致仕了,這個職位如今出了缺,我們要你們幾個聯合舉薦我任此職位。”說著,他端起蓋碗來又喝了一口,“這點小事,相信于各位大人來說并不難辦。” 屋內一時沉默。半晌,那吏部尚書才道:“都察院僉都御史是四品官職,公子如今只是個翰林院庶常,只怕是……” “各位應該還沒忘吧,先帝在位時,有個叫秦判的進士,只做了三個月的庶吉士便被舉薦為大理寺少卿,那也是個正四品的官職。既是有先例可循,各位又有什么可顧慮的呢?” “……可是公子如今尚未有建樹,這舉薦理由怕是不好寫……” 徐斯臨抿了抿嘴,取出一本冊子丟都幾上,“我幫你們想好了。這是我寫的條陳,里面有對工部事務改革的建議。那個誰都不放在眼里的韓沅疏已經看過了。” 青辰素擅水利工事,但徐斯臨在觀政時也沒有落下學習。受她的影響,他看了很多這方面的書,又因為有青辰望塵莫及的資源,他因而能夠更快地成長。所以這次他提出了的變革之策,連韓沅疏那個茅坑里的臭石頭也驚艷了一番。 “還有,懷柔那個堤壩馬上要開始修了,治理淤泥需要新修河道,”他繼續道,“但是有人在河道旁修壩建圩,開墾良田,耽誤了淤泥的治理。我讓人查了下,那些田和宅子,不是你們的,就是你們底下的人的。今日回去以后,你們便讓他們立刻拆了,以保證修堤事宜順利進行。這一點,我已經答應了韓沅疏。” “有了這兩項,你們便有舉薦的理由了。” 在座的大員聽了皆是一愣。他們原以為他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想做官了,想以沒有舉薦理由來搪塞推拒他的,卻沒想到,眼前的年輕人卻早已做了全面的準備。 于徐斯臨而言,他有個當首輔的爹,按說要做官一點也不難。可表面上的避嫌還是要做的,所以舉薦一事不便由徐延來開口,所以他才找來了這些人。 此事他也沒有告訴徐延,一來他是想試試,看這些人對他到底是個什么態度,二來他對自己信心,在洞悉和把握人心上,他有著比徐延更有天賦。 “我們為什么要幫你?” “周大人,剛才跟你說的那番話,是要你留下來,好好聽我說話。讓你幫我,自然不會是白幫,淮西漕運一年三十萬兩,我可以再給你十萬兩。” 那人聽了,皺了皺眉頭,陷入沉思。 徐斯臨彎了彎嘴角,對另外兩人繼續道:“方大人,今年河南省一個縣的鹽稅就由你外甥來收吧。季大人,云南一個縣的茶稅,我們徐家讓給你了。這些值多少,不用我多說,二位大人心里比我更清楚。” 話音落,兵部侍郎很快便接道:“徐公子許諾的利益,恕我不感興趣。此事我不參與。” 他說這句話,一半是出自真心,另一半也是有意為難試探徐斯臨。想看看這個年輕人到底有什么能耐,是否如徐延一般,值得他們這些人日后追隨。 徐斯臨只淡淡一笑,“我知道,袁大人向來不求財。只是我們都是凡夫俗子,沒有人敢說自己沒有欲望,不求財者,往往求權,不求權者,又往往求名。袁大人視金錢為糞土,但對兵部尚書的職位,想來是綢繆已久了吧?” “做了尚書,你才算是真正掌管一部,是正兒八經的堂官。在你家族的族史里,尚書可比侍郎好聽得不是一丁半點。你今年六十了,若是再不使點勁兒,此生怕是再無指望了。”徐斯臨道,“現在的兵部尚書快要致仕了,按理該是由你補缺的。但是我父親若舉薦他人,大人您煮熟的鴨子,那可就要飛了。” 袁侍郎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老眼眨都不眨,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他隱隱能看出一股承襲自徐延的狠勁來。半晌,他只冒出一句話,“希望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這時,吏部侍郎卻是又開了口,“徐公子,你的要求我可以答應。但一個縣的鹽稅我不要,我也已是一部尚書,既不求權,也不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