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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青辰確實只用一個問題,就分辨出了正誤賬冊。 假設主事手里是對的賬冊,而他是說真話的人,那么郎中就是說假話的人。郎中知道主事會說真話,也即主事的答案會是“對的賬冊”,因為他自己只能說假話,那么他就必須回答青辰“錯的賬冊?!?/br> 假設主事手里是對的賬冊,而主事是說假話的人,那么郎中就是說真話的人。郎中知道主事會說假話,也即主事的答案會是“錯的賬冊”,因為他自己只能說真話,那么他就必須回答青辰“錯的賬冊?!?/br> 反之,主事手里若是錯的賬冊,那么郎中也只能回答“對的賬冊”。 也就是說,不論誰手里的是對的賬冊,不論誰是說真話的人,郎中說的答案必定與主事手里拿的賬冊是相反的。 所以,只要根據郎中的答案,就可以推斷出主事手里的賬冊是正是誤,也就能將兩本賬區分開來了。 那郎中反應略有些慢,還沒回過神來如何作答,年輕的主事卻已拉下臉,對青辰拱手道:“沈大人,我甘拜下風,今日這事……” 田墨寅抬了抬手打斷他道:“今日這事,倒是有點意思。他日有機會,你們再行切磋吧。沈大人,先隨我來。” “是?!?/br> 青辰隨田墨寅出了門,不由輕輕地出了口氣。 朝廷里這么多官員,各式各樣的人都有,她以后免不了要一一與他們打交道。在職場中,人際關系往往比本職工作更難應付。 * 臘月初一,顧府為嫡長孫顧少恒行弱冠禮,大宴賓客。 沈青辰按時來到了顧府。遞上請帖的時候,開門的小廝說了一句“少爺有吩咐,請隨我來”,然后便將她往顧少恒的院子領。 府邸內,大小園榭錯落有致,各處堂閣都布置得錦繡盈眸的,處處彰顯著世家勛貴的底蘊和氣派。院子里已有些早到的賓客,個個鮮衣華裳,正在賞梅觀景。 青辰跟著小廝上了抄手回廊,皂靴踏在廊邊一點點白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這時迎面走來了個穿綠襖的丫鬟,正巧與她對視了一下,丫鬟登時便有些怔了,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等擦著身走過了,丫鬟不由回頭看了一眼。 那背影身形筆直,雖略顯清瘦,但是濃纖合度。那張臉白皙而清透,一雙唇紅潤潤的,目光清澈純和,當真是個清俊非凡的公子。 很快,沈青辰就來到了顧少恒的院子。 他的屋門一直敞著,儼然是在等人。聽到小廝傳話,他立刻就迎出來,將青辰領進了屋里關上門,“你總算是來了,我還怕你不來了呢,快進來坐,外面冷,別凍著了?!?/br> 屋里燒著地龍,又置了火盆,亮起一團暖黃的光,沉香木的家什隱隱泛著光澤。墻壁上掛了一幅美人圖,還有一把焦尾琴。 雖是屋里暖和的很,但顧少恒還是命人備了幾個湯婆子,一進屋,他就塞了兩個到她手里,“你的耳朵都凍紅了。” 顧少恒是今日的主角,穿了一身新制的嵌毛邊墨綠長袍,脖上圍著油亮的毛皮圍領,頭發束得整整齊齊的,端的是好一個神采飛揚的俊公子。 “少恒,今日是你行冠禮,不是應該有很多事要忙嗎,還有賓客要招待。方才來的時候,我看你父親和幾個叔叔都在公堂迎客,你怎么還在屋里?!?/br> “我等你啊。”顧少恒理所當然道,“你第一次來,我怕你迷路了,就讓小廝先帶你來這里了。反正今日來的人多,我爹也顧不上我。等一會兒門房報老師來了,咱們再一道過去相迎便是?!?/br> “嗯。” 顧少恒點點頭,“你看我這一身,如何,精不精神?” 青辰笑道:“精神的很,好一副頂天立地的男子模樣。一會加了冠,就更精神了?!?/br> 聽她這樣說,顧少恒心里高興得不得了,心只道他日你行冠禮時,長袍加身,銀冠束發,定然是一副蕭蕭肅肅,爽朗清舉的模樣,只怕不知要比我光彩奪目多少。 兩人又閑敘了幾句,青辰看見書案上有幅書法,墨跡還未全干,便走過去看了看,“這是你寫的?” 顧少恒點點頭,“今日日子特殊,心緒難平,就忍不住寫了副字。你覺得怎么樣?”說罷,他揚起頭等她夸獎,卻不想青辰望著那副字卻走了神,絲毫沒有注意他殷切的臉。 回過神來,她問:“用哪只手寫的?” “自然是用右手寫的。誰用左手寫字呢?!?/br> “有的人不單能用左手寫字,還能左右手同時寫。寫出來的字渾然一體,全然看不出是兩手同寫的?!笨吹竭@副書法,她就想起了宋越。 顧少恒點點頭道:“那樣的人自然是鳳毛麟角,難得一見的?!?/br> 青辰又問:“少恒,若是聽到,你會想到什么?” “自然是樂府雙壁啊,木蘭詩與孔雀東南飛。”顧少恒不明所以地望著她,“你如何會問這個?” “……沒什么?!?/br> 老師讓她抄詩很久了,是她反應遲鈍了,還是本就什么也沒有,她多心了。 這時有人在屋外通傳,“宋閣老的馬車到街口了。” 顧少恒理了理衣冠,忙起身去大門迎接,沈青辰跟著一道去了。 * 因是貴賓駕臨,顧府的門口好不熱鬧,從門廊一直到影壁都是相迎之人。除了主人,還有到訪的一些達官顯貴,身上皆是鑲著毛皮的錦衣華服。 顧家的幾位老爺都在門口候著,顧少恒身為主人之一,趕到后便加入了他們的隊列。沈青辰站在人群后,只看到一顆顆腦袋在攢動,還有門檐上掛著的兩個不會動的紅縐沙燈籠。 這陣勢…… 她望著影壁上雕著的踏云麒麟圖案,心只暗道,果然是大明兩京十三省的內閣次輔。 青辰邊搓著手,邊呵了口氣,因著天冷,哈氣在空中輕飄了一會才散。 這時,身前的人不知怎的后退了一步,竟踩到了她腳上。那人回過頭,見她一身尋常袍服,頭又轉回去了,連聲道歉都沒有。青辰才升了職,這朝堂里還有很多人不認識她。 大冷天,猛然被踩這一腳,還真不是一般的疼。她微微齜了齜牙,吸了口涼氣。 這時,身邊卻不知何時多了個人,伸出手拍了拍前方那人的肩膀。 沈青辰往身邊抬頭一看,竟然是徐斯臨。他穿著一身華貴的玄色冬袍,手上帶著織錦手套,神情清冷冷的。 那人不耐煩地回過頭,忽然見一身華貴皮裘,視線再往上一挪,看到那張冷漠的臉,登時賠笑道:“是徐公子,失敬,失敬?!?/br> 徐斯臨生得高,此刻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淡淡道:“見過主簿大人。只是大人方才踩了這位沈大人的腳,是否忘了說什么?” 踩了青辰腳的人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