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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裕湯就像一把可以劃破恐懼的匕首。那天他們騎著摩托車馳聘在海面上,海風摻著陽光拂過裕湯的肩膀,將他身上的味道吹到了賀潯的臉上。那一瞬間,賀潯覺得世間一切都化為烏有,呼嘯而過的風,或者是轟鳴的馬達聲,都不存在了,四周萬籟俱寂,只剩下一片寂靜藍色里的裕湯和自己。賀潯努力地回憶那天的所有細節,他甚至恨自己腦袋上沒長一臺攝像機,不能把當時所有的畫面都記錄下來——他想把那天濺在身上的水花,那天裕湯飄散的笑聲,那天的一切,都凝固在這張建筑圖紙上。賀潯希望這棟建筑成為一個媒介,能將他隨時帶回到怦然心動的那天。他將海的線條賦予到建筑的外形中,曲面的房頂和鑲嵌在波峰里的藍色泳池,就像那天他們一起看過的海浪;建筑內部,房間相互貫通,一開窗就會吹進涼涼的風,這風,就像那天滑過裕湯肩膀的風;客廳的中央,是全透明的鋼化玻璃地板,地板下有盈盈水光,這光,就像那海面上反射到裕湯臉上的光。賀潯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完成這幅作品,精疲力盡。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才收拾東西去接裕湯。“今天累嗎?”“還好。”“今天我們解剖鳥,快給我弄崩潰了。”裕湯開始和他分享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事無巨細地匯報他們分開的這些時間里他都做了什么。賀潯懷疑這幾天他是不是被徐杰附體了,居然有這么多話講。賀潯想,裕湯把樹葉掃進裂縫里,想假裝裂痕從未存在。而他卻不愿意再當縮起來的鴕鳥,他迫切地想要從最深的海底撈出他喪失掉的信心,捧起來給裕湯看。一周后。裕湯的生日。賀潯提前一天就把準備的東西都裝在一個精致的天藍色盒子里。但是要怎么送出去他有點為難,做不到直接面對面送,也不想裕湯當著他面打開。“今天你的時間都交給我,我要和你約會。”“好。”賀潯坐在車里,也不問他們的目的地是哪,偏著頭一直看裕湯。他今天抓了頭發?和平時有一點不一樣。裕湯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袖口挽起,露出他小臂有力的線條,除了手表以外沒有別的裝飾,整個人干凈利落。“帥吧?”“嗯。”賀潯很認真地點頭贊同。裕湯沒忍住,噗嗤笑出來,又用手指把嘴角撫平裝深沉:“那你要好好珍惜這么帥的我,可不好找。”“好。”裕湯空出一只手揪了揪賀潯的耳朵尖,很滿意他今天這么乖。裕湯帶賀潯去湖邊的劇院看了一場。一對在困境中邂逅的年輕人互相成就,一起突破偏見尋求自我的故事。當那雙撩人的正紅色男士高跟鞋被穿在Lo身上時,整個舞臺都星光閃耀。裕湯和賀潯緊緊地十指相扣,賀潯心里的緘默都開始沸騰,不是因為那些絢爛的燈光,不是因為激情澎湃的歌聲,是被那句“Justbeyouwannabe”扣住心弦。這部舞臺劇就像一束光直射進他內心,喚醒他一直以來感到迷茫又困惑的訴求。你不必做別人眼中的你,你就是你自己。“喜歡嗎?”吃飯的時候裕湯問。“喜歡。”賀潯看著裕湯的眼睛說,“非常非常非常喜歡。”“嗯。”裕湯切了自己盤子里的羊排放到賀潯盤子里,又從他盤子里叉了一小塊吞拿魚,“這家還不錯,以前都沒來過。”“為什么?”“因為是約會圣地啊,除了你還有誰能陪我來。”賀潯咬著叉子笑:“徐杰啊。”裕湯白了賀潯一眼:“別和他們學壞。我和他清清白白。”杯子相碰,一聲清脆的聲響。“生日快樂。”“還有呢?”“還有什么?”“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說甜言蜜語的嘛,他們又聽不懂中文。”“你想聽什么?”賀潯從裕湯碗里叉走他不吃的胡蘿卜。“這應該你自己想。”說完裕湯又說,“就是什么我喜歡你啊我愛你啊愛你一輩子啊這種話嘛。”裕湯假裝隨口說說地聳聳肩,一邊低頭去切羊排。對面刀叉碰在盤子上的聲音停了,裕湯抬眼去看對方。賀潯黝黑的瞳孔鎖住他。“我…”裕湯等了幾秒,主動替他圓場,“開玩笑呢。”賀潯低下頭,頂了頂舌尖,有一點懊惱自己的臨陣脫逃。“現在去哪?”“到了你就知道。”到了現代博物館門口,裕湯去買票的時候賀潯看了看門口的招牌——Joel-PeterWitken(彼得.威金)的攝影展,不認識。黑白色調為主,和背景的白墻對比鮮明。血rou模糊的斷臂慢條斯理地調整著時鐘,殘肢截面上開出一株白色的小花。表情扭曲著被捆綁的肥胖侏儒,明明痛苦卻又克制在崩潰的臨界點。干癟蒼老的兩顆頭顱,緊緊相連深情接吻。這些破碎又丑陋的身體,張牙舞爪地展現什么是極致的絕望,卻又讓你感覺到死亡不是終點。一場混亂而裸露的畸形秀。“什么感覺?”裕湯在賀潯身后小聲問。“我想到荒木經惟,”賀潯沒回頭,仔細欣賞眼前這幅照片,一個皮膚松弛的健壯男子舉著錘子往自己的鼻子里敲釘子,“看上去是性和色情的另一種升華?還充斥著暴力。”“也許是厭倦了傳統意義的賞心悅目。”裕湯示意賀潯看另一面墻上的,“用黑暗來表達另一種形式的美。”“那說不定只是慕殘和喜歡SM。”賀潯帶了點玩笑地反駁裕湯。裕湯彈了彈他后腦勺:“你知道的還挺多。”賀潯此時尚能輕松地和裕湯討論說笑,走到下一個展廳的時候就笑不出來了。人都是這樣,不是自己的噩夢就體會不到恐懼,哪怕詳細描述,聽起來可能也只是荒誕的故事。賀潯面前的這幅照片,一位風流旖旎的美人倚靠在桌邊,rufang圓潤挺立,手臂上綁著翅膀形狀的黑紗,整個畫面恬靜美好,如果不是Ta的下半身晃著一個男性/生/殖器的話。賀潯的牙齒不自覺打起寒顫,像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聚光燈打在身上,無處遁形。余光捕捉到裕湯的身影時賀潯才突然清醒過來一般,不敢靠近又害怕被丟下,緊跟在他身后,目光游移。然而不管他轉到什么方向,都躲不開那些照片和生/殖器。正前方是一個帶著黑色眼罩的肥胖的男子,抱著一根樹枝,微微分開的雙腿間是光潔的兩片陰/唇。側面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