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到梁先生精神這么好，卓卡丁終于打算回去撫慰一下卓陸那顆受傷的心靈了。

卷三　第三百一十五章　認(rèn)祖歸宗

今天怎么回來了？卓陸頗為詫異。

卓卡丁將門關(guān)好，走到卓陸身邊，伸出胳膊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而后便把臉貼在他的胸口，很久都沒有松開，也沒開口說一句話。

這對于卓陸來說，可算是多日來的一個意外驚喜。

用手托起卓卡丁的下巴，調(diào)侃了一句，良心發(fā)現(xiàn)了？

我一直都很有良心，你是那錯誤的教育方式，把我的善心全都泯滅了。卓卡丁笑得兩頰泛紅。

瞧見卓卡丁這副模樣，卓陸心頭一熱，直接將他打橫抱了起來。他想了太久了，每天每夜每時每分每秒都在想，他想念卓卡丁笑靨如花的面頰，想念他扯動心緒的眼神，想念他馨香柔滑的身體，想念他與自己親近時，情不自禁發(fā)出的動人哼吟……

旁邊的兩只小猴子用爪子扒著籠子的小門，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瞧著不遠(yuǎn)處的情景，偶爾還會傻叫兩聲。這是怎么回事？我爺爺和我爸爸怎么抱到一起了？

卓卡丁拉住了卓陸的手，喃喃地說道，我好累，好想舒舒服服睡一覺。

卓陸縱使有萬千種心思，聽到卓卡丁這句話，也只好暫時收回。寬大的手掌觸碰著卓卡丁略帶疲倦的面頰，柔聲問道，這些日子都沒有休息好么？

卓卡丁不想否認(rèn)，如實(shí)點(diǎn)了點(diǎn)頭。

自從搬去了梁先生的房間睡，卓卡丁就養(yǎng)成了一個習(xí)慣，每天晚上總會無數(shù)次地醒來，把手伸到梁先生的鼻子下面探他的鼻息，亦或是直接把手放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聲，才可以安然入眠。

卓卡丁總是害怕哪天半夜醒來，身旁睡著的人會突然沒了呼吸，這種恐懼感時時包圍著他，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了。

今天晚上，希望可以重溫昔日的好夢。

到了后半夜，卓卡丁已經(jīng)徹底睡熟了，一直窩在卓陸的懷里，連個姿勢都沒有變過。卓陸卻沒有如往常那般肆意享受這個難得的溫馨之夜，他的心一直懸浮在空中，即便對著卓卡丁的臉，都無法沉穩(wěn)落地。

卓陸將卓卡丁的頭輕輕挪到枕頭上，確認(rèn)他沒有被自己吵醒后，起身朝外面走去。

夜，已經(jīng)深了。

卓陸的腳停在了梁先生的房間門口，不知道多久沒有進(jìn)過這個房間了，除去上一次來找梁先生要人，他就再也沒有踏進(jìn)過這里一步。

除了卓卡丁創(chuàng)造的那些機(jī)會，他和梁先生的交流幾乎為零。

今天晚上，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情，卓陸突然很想進(jìn)去看看他，看看這位八十多歲的老人家睡覺的樣子，是不是還如二十幾年前那般拘謹(jǐn)嚴(yán)肅。

門已經(jīng)從里面反鎖了，卓陸推了一下，打不開。本來，事情到了這里可以結(jié)束了，如果按照卓陸一貫的性格，他一定會直接掉頭走人的。

可是今天他沒有，他把手伸到了指紋識別區(qū)域，里面?zhèn)鱽砬宕嗟囊宦曧懀筷懺偻崎T的時候，門開了。

房間的燈是關(guān)著的，他一步一步走到梁先生的床前，聽著他艱難的呼吸聲，看著他如同被水打濕的面頰，愣住了。

梁先生儼然已經(jīng)到了生命的最后關(guān)頭，他早就意識到今晚還要所有人告別了，剛才昏迷的那段時間，他還看到了年輕的吳管家站在客廳里忙乎的身影，還有離他多年的惠英，突然又穿著那條碎花裙在草叢里瞇著眼睛笑，他還看到梁苑杰的母親，以及那個與他相敬如賓，過了大半生的夫人……

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個身影，林先生懷疑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卓陸看著梁先生因?yàn)橥纯喽で拿骖a，手突然開始無意識地抖動。在這一刻，卓陸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在他人生的前十幾個年頭，他也是被人呵護(hù)過的。

我……梁先生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這么多年……一直在盼著你回家……

別說了。卓陸的聲音略顯顫抖，我去把沈童叫過來。

別……梁先生拉住卓陸的手，別……麻煩他了，沒用的……

起碼，能讓你走得舒服一點(diǎn)。

……有你在這里……就夠了……

盡管如此，卓陸還是讓管家把能叫來的人通通都叫來了，除了卓卡丁。卓陸不想讓卓卡丁看到梁先生咽氣的過程，他不想看到卓卡丁掉眼淚。

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很多人都在睡夢中，就被這個消息驚醒了。沈童第一個沖到樓下，他后悔自己的遲鈍，想到白天梁先生那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他應(yīng)該有所感知才對。

先生……沈童慌亂地拿出注射器，顫抖著手往里面注射藥水，嘴里不停的嘟噥著，先生，您要挺住，千萬別這么睡過去……

卓陸突然開口說道，不要再給他注射急救的藥物了，你這樣只會延長他的痛苦。

一句話戳到了沈童的痛處，他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他再明白不過了，自己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徒勞的，梁先生的生命馬上就要走到盡頭了。

可是，讓他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人在死亡邊緣掙扎，卻不能搭救一把，實(shí)在是過于殘忍了。

想個辦法讓他快點(diǎn)兒走吧。

卓陸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是悲涼的。

可是，別無選擇。

誰都知道肺癌的病人死前是極度痛苦的，卓陸甚至根本不敢正視梁先生的臉。他的呼吸已經(jīng)走到了衰竭，只有出氣沒有進(jìn)氣，有時候甚至能感受到他強(qiáng)烈地渴望解脫。

沈童絕望了，他靜靜地打開醫(yī)藥箱，看著一個角落里的注射器，還有早已備好的藥水。其實(shí)，他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先生，我辜負(fù)你對我的期待，我沒能延長你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沈童哽咽了。

梁先生大口吞咽著空氣，……別……這么說……

沈童將藥水吸入注射器里面，緩緩地朝梁先生走去。

卓陸的心早已墜入地獄，就連站在外面的余崇陽，此時此刻都有種崩潰的感覺。

沈童的手顫抖地伸向梁先生的胳膊，事先把眼神轉(zhuǎn)向卓陸，征求到他的同意之后，開始尋找梁先生的血管。

不……梁先生突然咯血，兩只手拼死抓住床單。

沈童的手僵在空中，訥訥地說了一句，梁先生不讓，他……或許，還在等誰。

卓卡丁一個噩夢之后，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