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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霍亂江湖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3

分卷閱讀93

    才緩緩回神。

正欲更衣,一人影躥進來,竟然是刁玉良。

“四宮主?”霍臨風驚喜道,“你怎的來了?”

刁玉良眼底泛青,顯然是一夜未眠。果然,他渾不拿自己當外人,脫鞋便上榻,說:“我來借你的營帳補補覺。”

霍臨風一堆問題等著:“先別睡,你二哥近來如何?”

刁玉良使勁拍榻,哭喪著臉:“別提啦!二哥定是被歹人害了!”他坐起來,有板有眼地講述,“聽朝暮樓的小廝說,二哥六日前喝醉,獨自坐在樓梯拐角,把臉埋進酒壇想溺死自己呢!”

霍臨風猛地一僵:“當真?”

刁玉良道:“起初我也不信,但二哥醒來后又跳樓,跳下又跑進河里去,他們都說二哥在尋死。”他雙臂交叉抱住自己,有些害怕,“那日我和三哥去接他,他腳上都是血,泡在河里又哭又笑,嘴里還一直道歉,說了好多胡話。”

霍臨風卒不忍聽,容落云道歉,想必是說給雙親,至于道歉的原因亦能猜到,是因為他們的關系。憶起昨夜窺見的情形,他問:“這幾日呢?”

刁玉良說:“六日了,二哥水米不進。”一碗湯,一杯水,都是趁容落云熟睡時灌進去的。更糟的是,容落云腳上的傷口加重感染,整個人燒得厲害,精神也愈發(fā)不振。

難怪逼得段懷恪出關,可是老大、老三、老四,三人合力還照顧不好一個容落云嗎?霍臨風看著刁玉良,不禁猶如看廢物一般。

小兒機敏,察覺后漲紅臉頰,說:“二哥形如瘋子,根本不讓我們靠近,更遑論吃藥。”扒開衣裳,露出青紫的胸膛,“我還受了一掌呢,二哥的凌云掌,我竟是第一個體驗的!”

他重新躺下,昨晚在無名居外守夜,一宿未合眼,此刻一聲哈欠打得眼泛淚花。霍臨風見狀,只得咽下其余問題,起身去校場練兵。

一步步朝外,腳步堅定,心里卻極不安穩(wěn)。

容落云被刺激成那般,何時才能恢復?一日不恢復,便傷著、病著,不吃不喝?

方才刁玉良說,守夜未眠?

步至帳口,霍臨風掉頭折返,將打呼嚕的小兒一把拎起。他弄醒對方,問:“四宮主,無名居每晚都有人守夜?”

刁玉良點點頭,主要是三位宮主輪值,以防容落云出事。

霍臨風沉吟:“今夜你把風,讓我去照顧他。”登山上樹,遙遙地偷窺有何意義,即使他能慰藉一二,容落云的情形卻無法再耗下去了。

刁玉良問:“為何偷偷摸摸的?”

霍臨風道:“眼下他不喜人靠近……故而悄悄的。”

刁玉良又問:“我們兄弟幾個都不成,你去頂用嗎?”

若是從前,霍臨風胸有成竹,然而此刻他只能盡力一試。商量罷,待對方答應,他離開營帳去了校場。

刁玉良翻身蒙住被子,恰似蒙在鼓中,把他二哥刺激成那般的人,今夜要被他放進無名居。他豈知自己引狼入室,竟覺安心,踏踏實實地睡著了。

一覺睡到晌午,他是活活被飯菜香醒的。

桌旁,杜錚來送飯,剛剛把碗筷擺好。等霍臨風回來,刁玉良跟著蹭口吃食,飽肚后一抹嘴,利落地回不凡宮去。

臨走丟下一句,夜里見。

杜錚乃一屆事兒精,趕緊問:“少爺,夜里要做啥?”

霍臨風未答,吩咐道:“黃昏時你再來一趟,帶一碟素茶糕,一碟蓮子糕,一碟杏仁酥。”他記得容落云愛吃這幾樣,“還有牛乳,燉一盅溫著,都帶來。”

杜錚忙不迭答應,轉瞬明白:“少爺,夜里要見二宮主?”

霍臨風點點頭,情不自禁地朝外望,以往怨天短,做事的時辰總不夠用,今朝才過半,他已經(jīng)期盼著天黑。

“少爺。”杜錚囑咐,“小心些,別又被刺一劍。”

霍臨風低頭喝湯:“不會,他改用掌了。”

與此同時,刁玉良抵達不凡宮,顧不得回河心小樓,徑直去了無名居。院中悄悄,他躡手躡腳地進屋,踱至臥房門外。

房中更是清寂,安神的香一直燃著,床上三四層錦被,容落云蜷成一團藏在其中。陸準坐在腳榻上,打著盹兒,手里攥著擰濕的帕子。

刁玉良縱縱鼻尖,聞見一股濃重的藥味兒,果然地上有一碗打翻的汁水。如昨夜那般,他撩著衣角兜走瓷片,擦干凈,再折返床邊抽走陸準的帕子,給容落云拭汗。

“二哥?”他輕輕喚一聲。

容落云了無反應,陸準卻醒了。刁玉良借題發(fā)揮,悄聲罵道:“劫道時打雞血似的,照顧人便如同死豬,虧得二哥待你那么好。”

陸準氣絕:“我從后半夜守到現(xiàn)在,犯困也不行啊!”

恰如私愿,刁玉良提議:“那今夜我來獨守一宿,天黑前你要仔細照顧。”

陸準滿口答應,未察覺出任何貓膩。

整個午后容落云始終睡著,期間曾瞇開眼睛,惶惶片刻又閉上。他渾身是汗,卻燒得厲害,冷得厲害,甚至無法分辨陪伴的是何人。

待黃昏一至,刁玉良準時來交接。

他在院子里熬藥,只點檐下的一盞小燈。

殘陽殆盡,藥熬好,他將那一盞小燈也吹滅。

眨眼的工夫,檐下立著一道高大身影,霍臨風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了。刁玉良遞上湯藥,等對方進屋后,獨自坐在檐下把風。

霍臨風進入臥房,燃一只矮燭,就著昏暗的光停在床邊。

層疊錦被會捂出疹子,他一層層地掀開,掀到最后一層時手臂微顫。只見容落云瑟縮著,五六日不吃不喝,已經(jīng)瘦得皮包骨頭,那雙赤足更叫人揪心,膿血洇透了紗布。

他在床尾坐下,將容落云的雙腳擱置腿上,先為其清理傷口。擦拭藥酒時一定很疼,容落云雖然未醒,腳趾卻忍不住蜷縮。

包扎好,霍臨風打來熱水,為容落云擦洗滿身汗?jié)瘛K麖澭\罩住對方,握著布巾輕觸對方的額頭,一點點蔓延至脖頸。

倏地,容落云彈動一下,雙眼緩緩睜開。

霍臨風一瞬間緊張,等四目相對便拋卻所有,他溫聲詢問:“是不是嗓子疼,弄醒你了?”

容落云遲疑地點一點頭,迷茫地望著他,分不清是夢是醒。

霍臨風慢慢剝除容落云的衣裳,一邊擦拭身體,一邊哄道:“有剛蒸的點心,但是喝完藥才能吃,知道嗎?”

容落云仍舊點頭,這次遲疑減半,乖順了許多。

擦完,霍臨風喂對方喝藥,然后把糕點用牛乳泡軟了,一勺一勺地喂進去。及至夜半,包扎了傷口,擦洗了身子,服下了湯藥。

他摸摸容落云的額頭,燒還未退,問:“冷不冷?”

容落云仿佛只會點頭,點完卻不扯被子,也不拽衣裳,顫抖著揪住他的衣袖。他俯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