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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大伙兒紛紛立起,齊刷刷地望來,一聲聲洪亮的“將軍”能把人淹沒。霍臨風轉過頭去,面對眾人舉起水囊。他和其他人共同仰頸,余光瞥見熊熊篝火,待飲盡時只聞一片縱情歡呼。于歡呼聲中,容落云湊近他耳畔。那聲音輕輕的:“要殺害我的人,乃當朝丞相。”老賊,陳聲。火苗明滅,霍臨風陡然一驚。第48章大伙兒笑鬧整晚,及至夜深終于人困馬乏。霍臨風擺一擺手:“全部入帳休息,明日一早水下cao練。”他無瀾地吩咐,但握著水囊的手格外用力,腳下滴答一灘水洼。眾人聽命,一股腦蜂擁入帳,眨眼便走得精光。刁玉良吃得肚皮滾圓,還架著半條魚尾不動。“二哥,你睡哪里?”他巴巴地問,“咱么還睡馬車嗎?”容落云說:“聽你的。”當日橫在中間礙事,如今可由不得這野猴兒。霍臨風奪去話語權:“聽我的,小刁到我的帳里睡。”刁玉良一聽,那豈不是將軍待遇?他抹抹嘴,怕霍臨風反悔一般,起身朝營帳奔去。待他一走,這方天地徹底安靜,簇簇篝火都勢弱了些。霍臨風和容落云仍然坐著,你也沉默,我也沉默。不多時,各帳逸出雄渾的鼾聲,襯得他們更為悄悄。忽而山風襲來,容落云的里衣被吹透,他忍不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霍臨風起身,去馬車中取來披風,還拎一只提燈。“穿好。”他為容落云裹上,低頭系頸間繩結時趁機說道,“咱們往林中走走?”容落云點點頭,并肩與對方朝林中慢步,本垂著手,漸入深處時揪住霍臨風的衣裳。這一小動作令霍臨風停下,關切地問:“思及兒時噩夢,心中害怕?”他不好意思地說:“我怕此地也有狼……”霍臨風表錯情,那股子沉重頓時煙消云散,反手將容落云握住。四面漆黑,唯獨手中小燈透著點光,燈前撲來幾只循火的飛蛾。他切入正題,即陳若吟一事。“你當時只有幾歲,想必是受牽連。”霍臨風問道,“從未聽你提及父母,莫非當年……已被陳若吟所害?”容落云點點頭:“沒錯,我和jiejie只是僥幸逃脫。”許是手被握著,他異常平靜,“當年父親連夜送走我和jiejie,提前約定,兩個月后在西乾嶺匯合。”他停頓一瞬:“若超過兩月,便不必再等了。”霍臨風問:“所以你待在西乾嶺,是因為……”容落云答:“護送我和jiejie的人被殺,我和jiejie走散了。她先到西乾嶺,我溺水被救后一路乞討追來,在青樓尋到了她。”握著已覺不夠,他伸手抓對方的腰,“我每日做工或者乞討,夜里把錢交給青樓的鴇母,一邊等爹娘一邊為jiejie贖身。”兩個月又兩個月,他既沒等到雙親,也沒救出胞姐。之后遇見段沉璧,姐弟二人才終于得救。霍臨風心有不忍,斟酌道:“你和jiejie返回西乾嶺,是還在等嗎?”容落云笑答:“好些年了,怎還會等呢?”笑著笑著,眼眶慢慢地變紅,“西乾嶺是約定好的地方,待在那兒有個念想,但我明白他們不會來了。”霍臨風摟住容落云,一下下撫背,意圖捋盡深藏的悲苦。陳若吟座下高手眾多,他憶起容落云殺陳綿陳驍,問:“取你爹娘性命的人,是摶魂九蟒?”容落云“嗯”一聲:“有朝一日我定會報仇。”霍臨風又問:“你父親是何人?”容落云倏地垂眸,安靜好一會兒才答:“一名文官而已,無意得罪了陳若吟。”這答案避重就輕,讓丞相千里追殺的人,絕非尋常小官。霍臨風卻不欲追問,此事是傷疤頑疾,無論真假,他都尊重容落云的一切說詞。他抱著對方安撫片刻,山風愈來愈勁,打算原路而返。容落云卻立著不動,待霍臨風邁步時緊緊拽住。他不愧做過乞兒,動作、姿態、神情,哪一處都透出十足的可憐。如斯弱態,居然外強中干地恫嚇。“你是朝廷的人。”容落云道,“倘若哪日你我對立,我絕不會手軟。”霍臨風微怔:“絕不手軟,是殺了我嗎?”容落云一赧:“當然是……把你搶過來。”“……”霍臨風呆愣瞬息,立即暴躁,將容落云一把扛上肩頭。三兩句話害得他心如鼓擂,以為要惹憐,結果是嚇唬,以為是嚇唬,結果是賣乖。容落云叫道:“做甚?放我下來!”兩腿胡亂地撲騰,一拳拳痛砸身下寬闊的背,“我不跟你好了!我還怕高!”霍臨風大步流星:“怎么?被追殺時還上樹了?”疾走一段,快到岸邊時剎停,鉗著那雙腿往下一拽。手掌接住屁股,托抱著,揉捏著,把容落云的撒潑活活弄成了撒嬌。“別、別!”容落云伏在霍臨風的肩頭,“別弄我了。”他一邊輕喘一邊交代:“我是認真的,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不會妥協的。”管他是將軍還小侯爺,他都要搶過來。霍臨風故意問:“你有把握嗎?”容落云答:“你都與我狼狽為jian了,朝廷知道定不容你。”這詞兒好難聽,霍臨風卻探究:“狼狽為jian,那具體是如何jian的?”容落云一聽,兩團子紅暈悄悄爬臉,掙扎下地,顫著指頭隔空戳人,好似要被兒子氣死的老子。霍臨風笑落一地倜儻,握住那手指,牽著朝馬車走去。月明星稀,他們登車過夜。剛躺下,小毯堆在中間,各自挨著車壁。兩個光天化日湖中野合的人物,扮什么矜持,演什么君子。半柱香,小毯被抻開,各搭一角。一柱香,碰臂纏腿,磨蹭住胸膛。個把時辰后,兩道呼吸交融,共一場好夢。靈碧湯這夜涼爽舒適,翌日清早,林中鳥啼代替雞鳴。霍臨風率先醒來,容落云蜷在他的臂彎,還正安穩地睡著。他輕輕將人扒開,塞只包袱,對方無意識地抱住。不過眨眼工夫,容落云迷迷糊糊地醒了。他把包袱一推,翻身重新合眼:“你哪有這般軟乎……當我好糊弄。”霍臨風失笑:“那我硬著練兵去了。”容落云閉目揮手,咕噥一句“回見”。湖岸邊,大伙兒列成一排洗漱,凹下去的一塊是刁玉良。霍臨風獻出營帳心有不甘,走近踹小兒入水,惹得眾人哄笑。刁玉良此人,在哪里落水,就在哪里游一圈。他魚似的漂來漂去,一個猛子扎進深處,再露面時逮了幾只小蝦。待時辰一到,刁玉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