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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紅色的,血! 只這一眼,他立刻覺得天旋地轉,整個屋子,包括面前的陳愔,好像突然都高速運轉起來。 “愔愔……我……好暈。” 說完這句話,百里景初閉上眼睛,猛地向前栽去。 他栽倒的一瞬間,陰影撲面而來,瞬間讓陳愔恍然又回到重生前的最后一刻,有人叫囂著向她撲過來。她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歪,只聽見嘭地一聲,百里景初的額頭,結結實實地撞在榻上的小幾,而后身子一歪,倒在榻上。 陳愔愣了愣,而后突然反應過來,趕緊下榻,繞到另一邊查看他的傷勢。 百里景初的額頭上,鼓了一個大包,立時青了起來,看來是撞的不輕啊! 陳愔不能靠近他,可也不能讓他以這樣的姿勢一直躺著,不然醒后手腳會麻的。她正要出去找人幫忙,這時,本就敞開的屋門被敲響了,她回頭一看,謝蘊和陳恪來了。 謝蘊本還想問是否方便進來,一眼卻看見百里景初歪倒在榻上,她來不及多想,直接三兩步走到他身邊,“先生,先生您怎么了?” 百里景初毫無反應。 她急急問陳愔,“樂音公主,先生他這是怎么了?” 陳愔正要說明情況,陳恪在一旁道:“問她不是白問?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別有企圖!先生親口與我說過,阿愔向皇兄討要他,你還不相信!現在眼見為實,總該信了吧?” 陳愔不想與她理論,根本理也懶得理她,對謝蘊道:“剛才先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后不知怎么就暈了過去。” 謝蘊拿起百里景初的手,看見上面血痕遍布,立刻明白他為何暈倒,松了口氣,“先生暈血。” “暈血?” 陳愔莫名覺得這個詞有點熟悉,記憶中好像有誰也是這樣的,一時也想不起來,便又問道:“他不是學過醫嗎,還暈血?” “是,好在他在算學上頗有天分,做了我們的先生,否則身為大夫卻暈血,說出去豈不惹人笑話。”謝蘊看見小幾上的出診箱,又道:“先生的手傷的如此厲害,得立即上藥,”隨即她打開箱子,按照小瓷瓶上貼的名字,將所需用藥一一找好,道:“我先給他上點藥,以免再流血,余下的,便等他回去后,請百里太醫給他醫治。” 說完,她又執起百里景初的手,細細地在傷口上灑藥粉,又在傷口的周圍摸上藥膏,認真而又仔細,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樣……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不知怎么的,這幾個字就這樣躍入陳愔的腦海中。 她忽然覺得屋子里有些憋悶。 她轉身想走,又想到他還沒有醒,意識全無,就這樣放任他在這兒,跟她們兩人呆在一起不是太好,不如等他醒了再走。 于是她走到他的書柜旁,去看他做的那些模型。 陳恪待了一會兒,看見謝蘊握著他的手,那樣仔細呵護的模樣,就覺得她太矯情,簡直讓人不忍直視,看不下去直接就走了。 屋內很安靜。 謝蘊擦好藥后,也沒有動,就這么坐在塌旁,守著百里景初。 忽然,他的眉頭皺了兩下,謝蘊一度以為他要醒了,誰知不一會兒眉頭又舒緩開了。 看來是在做夢呢。 謝蘊執著他的手,想。 百里景初確實在做夢。 在夢中,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八歲那年,第一次跟著父親進宮面圣,不知怎么的,就遇到先皇的幾位皇子。 “呀,這是哪里來的小娘子,可真是個小美人兒。” “我不是女郎!” “你這么美,長大嫁與我可好?” “我說了,我!不!是!女!郎!”百里景初最恨別人說他長得像小娘子。 怎么打起來的,他記不清了,只知道他們走了,他一人躺在地上時,上方突然冒出一張圓嘟嘟的小臉。 “你怎么一個人躺在這兒?” 百里景初懶得理她。 “你的臉破了。” 他轉向另一邊,不讓她看。 “你長得可真好看,你是哪里來的阿姐?” 百里景初的火氣騰地就上來了,他一骨碌翻身坐起,“阿什么姐,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阿姐?” “我……兩只眼睛……都……” “我是男孩,男孩!” “男孩也能長這么好看嗎?” 百里景初看她,圓嘟嘟的小臉鼓鼓的,看上去就覺得軟綿綿的,他不由自主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和想象中的一樣軟,“你不是也很可愛。” “嗯,可是皇姐們說,身為皇族女郎,光可愛不行。”她不無遺憾道:“要是我們能換換就好了。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百里景初。” “這么長的名字,我叫陳愔,只有兩個字呢。不如我叫你阿初可好?” “不好,我比你大,要叫阿兄。” 陳愔不理,“阿初,你可以叫我愔愔。” “阿初,你的臉上破了一個這么大的口子,我幫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呀,你手這里,還流血了。” “別,別給我看。” 太晚了。 百里景初只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團子立刻旋轉起來,“愔愔,我好暈。” 原來在夢里,也會這樣暈。 暈的好像天地都顛倒了秩序,暈的……百里景初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他看見……他竟然看見…… 南陳國破,南陳國君陳文道被刺死在太極殿中。 剛剛還是rou嘟嘟的小團子,長成了清秀的小娘子,竟然被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壓在身下…… 她不斷地掙扎,不斷地反抗。 他要去救她,要救她!可是怎么樣也動不了。那男人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竟然還挑釁地轉過頭來,看著他…… 百里景初心中一急,醒了。 夢中的尖叫,反抗,令人作嘔的喘息聲,瞬間消失。 百里景初躺在榻上,怔怔地看著屋頂,這還是他熟悉的三一亭廂房。 太好了,那只是個夢…… “先生,先生您醒了?” 耳邊忽然傳來謝蘊的聲音。 他微微轉頭,謝蘊就坐在塌旁。 他覺得疲憊,抬手想揉揉額頭,試了兩次動不了,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被謝蘊攥在手中。 “請松開。” “嗯?啊!!”謝蘊這才反應過來,她頓時羞紅了臉,急急解釋道:“我剛幫先生上了藥,怕您會亂動,這才攥著的。” “有勞!” 陳愔見他醒了,本想和他打個招呼再走的,可是見他們在說話,想想他醒了便好,也就不打擾他們了,她輕輕關上柜子的門,轉身走了。 陳愔轉身時,百里景初才發現她也在,待他起身想叫住她時,她已經出了屋子。百里景初下榻追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