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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的小拇指。“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就是小黃狗。”柳如釋開心地笑著,拉完勾又說:“蓋章。”鐘奇對于自己的孩子行徑也有些意外,這個人總是輕而易舉地影響著他。“小黃狗是什么說法?”“小豆子家的狗,一身黃毛,見人就叫,所以老被揍,吃不飽飯還要被小豆子放狗騎,特別凄慘。”“小豆子又是誰?”“小豆子是離我家兩條路的劉伯家的小搗蛋鬼……”“……”他們這樣一搭一搭地聊著,最后,柳如釋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小了下來,睡著了。鐘奇看著他,心里就填滿了,他希望沒有那些魔靈,他就能永遠陪著他了。第二天的時候,柳如釋病好了,鐘奇也走了。柳如釋看著自己的破屋,從來沒有一次覺得他這樣空曠過,他走出屋子,庭院里的花壇開滿了金燦燦的菊花,這本不應該是菊花花開的季節。秋季未到,別離卻先來了。往后的每一天,柳如釋都在等,他這樣沒有耐心的人,卻等一個只相處了一天的人,一等就是十年。每過一天,他就在籬笆上栓一根紅線,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三千六百五十根紅線,纏滿了庭院上的籬笆,也纏滿了他的心。直到那一天,桃花源上空盤旋了一條巨大的黑龍,那絕不是神龍,濃重的黑氣纏滿了巨龍的身體,也染黑了天上的烏云,暴雨從烏云上傾倒下來。河水暴漲,淹沒了整個村莊,曾經歲月靜好、讓人心向神往的桃花村被淹了,桃花村村民只有少數僥幸逃脫,他們或者停留在樹上,又或者勉強呆在房頂。柳如釋在洪水來臨之際,爬上了樹頂,從漂過的木板上救了一個小孩子。小孩子失了雙親,勉強扒在一塊木板上,才從水老虎嘴里逃出來。他哇哇大哭著,柳如釋只是輕拍著他的背,這樣的災難面前所有的話語都顯得太過于蒼白了,對于失去一切的人來說,無論說什么也改變不了事實,只有陪伴,無條件關愛,才能讓他們走出悲傷又絕望的境地。柳如釋還在等,他不想放棄,可他不知道該看向何方,十年過去了,所有的細節都是模糊的碎片了,只有那張臉,那句說會來陪他的話,就像刻在腦子里了一樣。他不知道該看向何方,不知那人從哪個方向走的,也不知那人從哪個方向來的,他就這樣堅定地相信那人會來。柳如釋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在桃樹上坐著的時候,突然看見鐘奇了,看見他在水中說:“我回來陪你了。”他看到鐘奇在水中皺了眉頭,說:“這里水太多了,你過來吧,過來我帶你走,我們另外建一個桃花源。”“鐘奇……”這個久違的名字從柳如釋口中喊出來,他下了水,把小孩的哭喊留在身后。他終于沉下去了,不知道順著水流漂到了哪里,他看見了籬笆墻飄蕩著的紅線,看見了庭院里盛開的金菊……桃花源最后還是沒人能心存,這里的水竟是漫了幾個月之久,與外界沒有任何聯系給了他們安寧的生活,可也斷了他們的生機。鐘奇組建了御魔靈團,他回來了,回到桃花源,但他只看到了頭頂上盤旋著的魔靈和眼前的一片廢墟。那些美好還是只存在他記憶中了。他整個人滯住了,這里的時間也停滯了。“為什么!為什么?天道你是什么?你算什么!為什么你要左右他的生死!為什么!”鐘奇朝天大吼。是不是他根本連見他都不可以,是不是就算有了御魔靈團他也還是不能安穩過一生,是不是為了維持天道平衡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從天上只掉下幾聲驚雷來。他斬殺了那只魔靈,神明的怒氣燒至了整個桃花源,存活著的桃樹也化為灰燼了。從此,世上再無桃花源,從此,世上也再無柳如釋。鐘奇在這一片荒蕪中感受到了一股殘留的靈力,魑魅夢魘……------------------------------------------------------李天哲感覺自己在做一場夢,窒息的痛苦消失后,他便脫離了柳如釋的人生,他開始明白,他和鐘奇原來有幾世的緣分。他以為這場夢就要醒了,直到他睜開眼,入眼還是桃花源的場景,只是他現在所處的地方,到處都一片喜慶,更像是婚房……他在想自己不會是永遠被困在這些如假似真的夢境里了吧?不過很快他發現,這不是別人的人生,他還記得自己是李天哲,這說明和前幾次的情況是不同的,只是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他憑借著記憶在熟悉的地方找到了鏡子,鏡中的自己,分明是十五歲的模樣,卻穿著一身紅色的喜服,他還會這樣的夢嗎?李天哲有一種可怕的猜想,如果這是他看電視看多了做的夢,等會兒從門外進來一個膘肥體圓的土地主,他就一腳踹過去,然后逃走。但他想如果進來的是鐘奇,那他就卻之不恭地享受和美人的婚后生活了。這屋子雖說和記憶中桃花源里的那間基本布置是一樣的,床、桌子、椅子、衣架……這些東西位置都還是一樣,不過新一點,等等,還有,床好像大一些。東西也比較新,古香古色的,他也沒忘記自己是誰,這個夢不錯。李天哲這樣亂七八糟地想著,就聽見“吱呀”一聲,從門外進來一個身材修長、同樣一身紅色喜服的人。是鐘奇。到目前為止,李天哲記憶中的鐘奇有四種古裝形象,第一種是那日在無間地獄,狂風怒吹之下,瘋狂決絕的黑紅色長袍;第二種是元旭見到的那身出塵絕艷、飄逸非凡的藍色長袍;第三種是滿身血污混泥、凌亂不堪的銀色;第四種是他穿套普通農家布衣的形象。現在見到鐘奇穿了滿身的紅色,更襯得他俊逸非凡之中多了一絲魅惑,魅惑這個詞用在男人身上不太合適,但李天哲就硬是看出了這種感覺。他還得出結論,一個人好不好看,真的不關衣服的事,衣服盡力了。李天哲站在銅鏡前,鐘奇過來的時候,他才發現鐘奇高了他大半個頭,也是,他十五歲的時候,還像個豆芽菜,身高一米七多多一點,后來上了高中才竄到一米八多的。“還難受嗎?”鐘奇上前摸了摸他的臉,李天哲對這種接觸有點陌生。在外面的時候,倆人大部分的接觸都是大眼瞪大眼,李天哲也不知道鐘奇是不懂還是真是個和尚。總之,他一度懷疑那天鐘奇說喜歡他只是一場幻覺,說要在一起也是他記憶出了偏差。要不是鐘奇現在跟他住在一起,李天哲絕對把之前的事情當做是自己臆想出來的,比起戀人,他倆更像是…….房客合租的關系,一想到這,李天哲就有點問蒼天無語凝噎,誰談戀愛能談到他倆這種份上的?一個比一個能死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