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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風行,如此幾日,吳子諒便在牢中把刑罰領教了個遍,這天晚上人是走不成道了,是被拖出刑房的。吳子諒見牢中站了一人,借著鐵窗縫隙絲絲縷縷的月光下,倒真有幾分顏色。今日除了錦衣華冠,一席白衣,也勉強可看得過去。來人正是平日的花鸚鵡寧王。這個小崽子。吳子諒看見寧王就牙疼,夜探牢房,想必是寧王看慣了世間美景,唯獨沒試過這從鐵窗里向外看,又是何種滋味。吳子諒決定不去打擾殿下的雅興,向外退去。卻忘了自己今兒個已走不得路,腿一軟,便跪了下去。寧王今夜前來,不見吳子諒,心里不由隱隱擔憂,探子日日來報,道這人一切如常,并無大礙。本稍稍放下心來。誰知竟成了這般模樣,血水里滾了三遭,渾身是傷,那人竟還談笑自若道:“打擾了殿下雅興,只是草民委實不大方便挪動,還請殿下勿怪。”這話倒也沒說錯。每日都經一遭刑罰,誠然‘一切如常’;重傷到這步田地,還能談笑揶揄,的確‘并無大礙’。吳子諒不知道是不是牢房光線昏暗的緣故,半盞殘燭搖曳,寧王的眼睛竟似有些泛紅。吳子諒心下奇道:難不成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寧王受了什么委屈?不過轉念就打消了這般荒唐的思緒。‘受委屈’這個詞,用在寧王殿下身上,總感覺特別不妥當。吳子諒心中忽然掠過一個念頭,不過轉瞬即逝。若是有朝一日小殿下受委屈了,那還真是……萬萬使不得。今日見寧王這模樣,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就好比你千方百計要躲避的惡犬,忽然有一天發現,充其量,就是只小奶貓而已。沖你揮過爪子,亮過尖牙,甚至兇過咬過,惡狠狠的利齒埋入了血rou。生疼。可等它朝你示好,不消如何,只這么一雙眼望著你時,你的心就算冰凍三尺,也又化成了一攤水。還是咕嘟嘟冒熱氣的那種。吳子諒伸手給了自己一巴掌:愛心泛濫,也要分對象。貓啊狗啊便罷了。寧王么,想想都覺得不搭邊。吳子諒覺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自打寧王聲音有些顫抖地問‘誰傷了你’時,這個氣氛便不太對勁了。吳子諒一手扶著墻,另一只手摸索破爛的茶碗,寧王的手便遞了過來,輕輕巧巧的蓋過吳子諒的手,作勢要喂。吳子諒從善如流,就著寧王的手把水喝了,潤了潤喉,方才開口,迎上寧王的星眸:“殿下抬愛,草民受寵若驚,還請殿下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有什么吩咐,草民自然竭盡全力。”吳子諒見寧王眸中閃過一絲慌亂,心下暗想小孩兒我還不知道你么,繼而詳裝不知情道:“殿下先前有招攬之意,卻又故意訓斥;”“要試探武功虛實,借著比武的幌子;”“欲委以差事,但為了掩人耳目,故意押入地牢;”“明明心中滿腔算計籌謀,偏偏要做出一往情深的模樣。”吳子諒瞧見寧王神色愈發蒼白,終是不忍再說下去,將茶碗從寧王手中接過,嘆道:“殿下,我早說過,有什么事,草民自當竭盡全力。”“寧王深夜來此,難道竟不是為了三殿下之事?”吳子諒略一停頓,唇角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挑眉奇道:“還是草民愚鈍,竟低估了寧王殿下,殿下深夜來此不為旁的,只單單為與草民談風弄月?”吳子諒見寧王果然耳根燒起紅云,忍不住調笑道:“草民竟有幸得殿下垂青,只一面便令殿下思之難忘,真是……慚愧的很。”寧王雖然性子沉穩,善謀略,但到底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比起吳子諒,道行差了十萬八千里。寧王面皮薄得很,此刻也不管來時究竟有何要事,怒不可遏,聲音都氣得隱隱發抖:“滾出去!”吳子諒不慌不忙行了一禮,笑道:“殿下莫不是忘了,草民尚有罪名在身,離不得這牢房。”眼睛從寧王身上劃過,柔聲道:“還是說,殿下對草民早已情根深種,下令關了,又后悔得緊,不忍草民受這皮rou之苦,甘愿以萬金之軀替草民受罰,這可真是令草民愧不敢當……”寧王周身怒意滔天,只從牙縫擠出幾個氣急敗壞的音:“吳子諒,你無恥!”被點名批評的老狐貍好整以暇地看著,瞧著小鸚鵡上躥下跳的撲棱,玩笑夠了,這才正色道:“殿下,在下雖然是一介布衣,卻也知用人不疑的道理。”“殿下百般試探,草民便陪著殿下演了一出出的戲,只是今日,也該夠了。”“殿下,向來握生死易,得忠心難。殿下若信不過我,便不如早早動手,以絕后患;若信得過我,今夜又何必一昧兜圈子。”“殿下,這下可以直言了么?”寧王面色紅了又白,眸色幽深難測,半晌,開口道:“本王要你,替我辦一件事。”大約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寧王起身離去,走到門口,忽然停下來問了句:“你的傷……還要緊么?”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