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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大興朝駙馬須知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0

分卷閱讀30

    內四下皆寂,只有被點了啞xue的徐肅從嗓子眼漏出的“咯咯”氣音,他瞪著這老嬤嬤恨不得活剝了她,卻一個字都吐不出。

    那老嬤嬤也絲毫不覺意外,又是緩緩道:“您若是選了,賭的是一場運道。您若是不選……老奴只好兩杯一齊給您灌下去。”如嬤嬤停下話頭,伸出攏在袖中的手指了指地底,慢騰騰道:“那趕明兒,您就能去陪閻王爺喝茶了。”

    徐肅心知今日逃不過去,怎么著也得選一杯。閉眼緩了緩心中慌亂,哆哆嗦嗦地伸出完好的左手,拿起了左邊的一杯,死死盯著端著托盤那太監的眼一瞬不瞬地看。

    他在戰場多年,這緊要關頭時對危險的敏銳直覺不知救了他多少次。此時心中如巨浪滔天,一時定不下心神,當即以左手作拳重重地砸了兩下太陽xue,又盯著那太監看了兩眼,再不遲疑,一仰頭灌了下去。

    江儼雙眼微微一凝,眸光驟然變深些許,頗有點想把另一杯酒給他灌下去的意思。

    徐肅腦袋上青筋暴突,暗暗運起丹田微薄內力,生怕下一秒就從肺腑哪處傳來毒發的劇痛。心神繃得太緊,但也沒漏過江儼這個表情,驚覺自己憑著直覺選對了。

    心中上一秒還是驚駭,轉瞬間便變作狂喜——哼,他們都想自己死!偏偏連老天都要自己活!

    他臉上無聲又猙獰的笑看得江儼心煩,當下朝著徐肅胸口一腳踹出,“嘎嘣”清脆一聲,不知道踹斷了他幾根肋骨。

    徐肅忍著痛繃緊面上表情,再不敢得意笑了。

    如嬤嬤心頭也有點不高興,面上冷冷笑著補充道:“人人都說徐公子于戰場歷經艱險而大難不死,是有大運道的人,老奴瞧著果真不假。只望徐公子日后收斂著些,莫要把這僅剩的運氣耗盡了。”

    話落把托盤上剩下的一杯毒酒傾倒在地,濺起了監牢地上的泥塵,以及騰騰而起的一裊毒煙。

    生與死只在一念之差,徐肅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目送著獄卒送了這三人出去并鎖上了牢門,這才放心地暈了過去。

    徐肅是被凍醒的,醒來的時候全身也快要凍僵了,也不知自己昏了多久,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勉強坐起身來,疼出了一身冷汗。他抖著手摸了摸膝蓋,整顆膝蓋骨軟趴趴的,怕是已經廢了。

    他整個人都在哆嗦,干澀的嗓子出聲艱難,“啊啊”嘶聲叫了兩聲,卻無人應答,只有回音在這空曠的監牢里回響。

    到了下午便有人給他開了門,開門的獄卒常年在這消磨人心的地方呆著,面容死寂蒼白,十分可怖,任憑徐肅一個人折騰,沒有絲毫表情。

    徐肅死死盯著他,那獄卒被他看煩了,齜牙僵硬地笑了下,笑得有恃無恐。徐肅心知這是上面有人交待下來要整他的。看到江儼和公主身邊的老嬤嬤對他下手,卻連個面罩都不遮,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左手扶著墻,踮著一只腳走出了牢房,監牢外頭的日光太盛,刺得眼疼,徐肅不由捂了眼,卻只覺一個人步履蹣跚地撲上前來痛哭道:“我的肅兒啊!這是造了什么孽啊!”

    徐肅身形不穩倒在地上,惶然睜眼,見撲在他身前的正是自己的祖母徐老夫人,不知這三日哭了多少回,兩眼腫成了核桃樣,不由心中大痛。徐家好幾個老仆趕忙上來攙住兩人,架著徐肅一瘸一拐地回了公主府。

    徐老夫人撐著身子回了府,整個人再也撐不住了,暈暈沉沉地又請了一回大夫。

    第二日大上午的她還沒清醒,聽到外頭亂哄哄的,徐家家仆一片慌亂。就連跟了她許多年的趙姑姑都有點沉不住氣了,徐老夫人心中一咯噔,趕緊問是怎么回事。

    趙姑姑為難地把剛才來人的話轉述了一遍——原是宮里來人傳話,要徐家的人去朱雀大街街口處接旨。

    ——明明是皇家的旨意,不進府宣讀,卻偏偏要人到街口去接旨?這是要做什么?徐老夫人想不明白,卻也不敢多耽擱,換好衣服就帶著徐肅還有一眾徐家下人,浩浩蕩蕩地去了街口。

    公主府坐落在朱雀大街上,這條街上商鋪鱗次櫛比,十分繁華。公主府鬧中取靜,正是極好的地段。

    正是大上午,大太陽一照天兒又暖和,不少平民百姓三三兩兩地在街上尋熱鬧。只見好些個綠衫的太監往那兒一站,面龐白凈,拾掇得又體面,周圍又有十幾個帶刀侍衛護著,生生地震住了一群人。本來繁華又嘈雜的街市一下子安靜得厲害。

    為首的大太監也不拿架子,旁邊湊熱鬧的百姓圍了一大圈,有的百姓跪下了,有的百姓不知道接圣旨要跪下,只管擠在一起朝最里頭看。這太監還有周圍護旨的侍衛軍也不為難他們,任由他們湊熱鬧。

    這也是上面人事先交待好的——趕著大晌午街上人最多、最熱鬧的時候去,宣旨的場面越熱鬧越好,圍觀的百姓也越多越好。

    趙姑姑和另一個老仆扶著徐肅,徐老夫人陪笑道:“公公你看這傷著了腿,不方便,公公可否通融一二?”

    大太監笑了,“老夫人說得這是什么話,便是沒了腿的將軍也得趴在地上接旨,徐公子這舊傷復發,難不成還要拿喬?”

    “舊傷復發”這四個字咬得清清楚楚的,擺明了說這是小傷。徐老夫人恨得咬牙,徐肅扔開雙拐,被下人架著胳膊扳正腿跪下了。

    這是徐肅生平第一次跪太監。中了武舉探花的時候是報喜官來的,賜婚圣旨是禮部侍郎并兩個全福老人來宣旨的。至于跪過的別人,也都是長輩或身份貴重的人。

    很少有人知道,徐肅最瞧不起的就是窩囊的男人,不學無術的、坐吃山空的、靠家族蔭庇得以平步青云的……都是他心中所惡。

    而太監這樣窩囊的男人尤甚。這是徐肅頭一次,跪在一個太監的腳下,心中節節攀升的恥辱感簡直要吞沒了他。

    見徐肅、徐老夫人并徐家家仆都端端正正跪好了,大太監恭敬地捧著圣旨,捏著個嗓子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帝女承熹,溫懿恭淑,禮教維嫻。文景廿一年帝女下嫁,敬上恭謹,馭下寬厚。然徐長子肅輕薄無行、品性不端、辜恩背義,不堪為父。今帝女休夫,駙馬不再,剝除其爵位及封地。徐家無德,徐氏三代內直系子弟,永不得入朝為官。欽——此。”

    念旨的大太監嗓門兒嘹亮,聲音又尖細,把“輕薄無行、品性不端、辜恩背義、不堪為父”四個詞咬著字一個字一個字念得清清楚楚。

    圍觀的百姓嘩然大驚,詫異的茫然的不知所謂的、嘲諷的嗤笑的幸災樂禍的……什么表情都有。老夫人一個趔趄,被眼疾手快的趙姑姑一把扶穩,好歹聽完了圣旨。

    那大太監又揚聲念道:“宣承熹公主休書函:帝女承熹,與徐長子肅成親五年,二心不同,難歸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