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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公主要謀逆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4

分卷閱讀84

    ,只得跟上。

    兩人緩緩行走,彎彎繞繞,最終經過一條長廊來到湖畔。眼前有一亭,亭旁生著一棵巨大的槐樹。

    沈如茵側頭驚道:“槐樹?”

    周冶的臉色仿佛又蒼白了一分,淡淡應了聲“恩”便自顧自行至槐樹下。

    這棵巨大的槐樹葉子已凋零得只剩幾片,樹上還稀稀落落結著幾個果子,看起來也是搖搖欲墜。

    周冶盯著槐樹看了許久,伸手撫摸樹干,思緒不知神游到了何處。

    沈如茵一步一步向槐樹靠近,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茵茵,我愧對佘先生的教導。”他收回手,“我周冶這一生,做了兩次小人,皆是對你。”

    “兩次?”

    他轉身看著她,“一次,我已坦白過。另一次,我今日坦白。”

    沈如茵望著槐樹,隱約猜到他要說的話,“你知道‘木下’那兩個字的意思?”

    他知曉白洛的喜好,又在皇帝身邊許多年,知道這件事本是理所當然,自己怎么先前就沒有想到這里……

    不過即便如此,這也不算當了小人罷?一時未想起,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錯。”他語氣平淡,“最先,是因為我不愿告訴你,后來便也忘了此事。再想起,是察覺到你對三殿下的情意時。”

    他輕緩地深吸一口氣,側身望著遠處,“我忍不住猜測,宮中那棵槐樹下,究竟埋著什么秘密。我忍不住……猜到那大概與你的身世有關。”

    “你、你怎會猜到……”

    “先帝寵幸白洛不過一次,何來這般容易便有了你?他愿意自欺,我卻是不信。”

    沈如茵沉默許久,想起許多事,驀然冷笑一聲,“所以你在知曉我身世的情況下,罵我齷齪?”

    “并非知曉,是不確定。”他自嘲地笑,“正是為了留住這份不確定,為了誘導自己如先帝一般自欺,我才不敢……不敢。”

    沈如茵看向他。

    這個人第一次坦白,是因為他不愿隱瞞,是為了讓自己更信任他,那么,這一次坦白又是為了什么?

    他明知,這一次與上一次并不一樣,他這般說出來,會讓自己恨他。

    恨他……

    周冶今日臉色很不好,她回來那日看見的好氣色仿佛是個幻覺。

    他原本就很白,可今日見著,竟好似白得透明。那嘴唇干裂,卻不正常地紅著。臉上的皮膚異常干燥,手指關節也比往常更分明些,甚至連那件大氅,他也似乎瘦弱得撐不起來。

    沈如茵拽住他,“周冶,你老實告訴我,你的病情究竟如何?”

    “我很好。”他聲音溫和而平靜。

    “你撒謊!”沈如茵鼻子發酸,深知他愈是這般不在乎,情況便愈不容樂觀,“兄長本不是多話的人,可他那日專門為我解釋了落月湖的來歷,又特地強調你的屋子有多暖和,反倒讓我懷疑。”

    “我沒撒謊。”他騰出一只手曲起食指在她眼下滑過,無奈笑道,“哭什么,也不是現在就要死了,我還能活到你嫁人那天。”

    沈如茵抽抽鼻子,“那你突然跟我講這件事干嗎!”說著她狠狠踢了槐樹一腳。

    周冶好笑地拉住她,“好端端的你踢它做什么,它又沒有招惹你。”

    “我不爽!”

    “好了。”他拍拍她的脊背,“我與你講這些,只是忽然意識到沒有再堅持的必要。”

    頓了頓,他又道:“哪怕我下一刻就要死,也不希望你恨我。”

    “可你明知道我會很生氣……”

    “我也知道你最終會大人不記小人過。”

    “你這叫有恃無恐!”

    “因為我也不快活。現下交代了,反倒落得一身輕松。”他笑意和煦,眉間也舒展開來。

    “茵茵,”他望著高大的槐樹,語聲縹緲,“還有些事,我想同你講。”

    沈如茵點頭道:“你說。”

    周冶沉默了一陣,似乎在思考從何說起。隨后,沈如茵聽見他用講故事一般的語氣娓娓道來。

    這是一個,關于佘素與白洛的故事。

    那是一年暖春,白洛與佘素在南方相遇。彼時佘素已寫了幾篇名動天下的文章,素有才名。

    他們初遇于一家街邊小店,店中有名小吃——蒜香烤雞。

    那時周冶還是一顆小豆芽菜,整日里貼在佘素身邊,也在初次相見便對白洛有個好印象。

    那時佘素便喜好四處游玩,打算從南至北,將大好河山看個遍。三人便一路賞景,玩耍了大半年,于是到了最北邊的和固州。

    白齊素來喜歡詩詞文章,聽聞佘素到了和固,便請他在侯府中住了一段時間。

    在周冶的記憶里,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那年白洛十五歲,忽然便失去了一身異能。一夜之間,侯府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整個朝野為之震動。

    可那時的白洛很開心,因為她以為自己不必進宮,她對佘素許諾,要嫁給他。

    佘素因此決心放棄四處漂泊的生活,進京考取功名,然后迎娶心上人。

    自那以后,佘素帶著周冶在和固定居,日夜苦讀。

    才子佳人,一見如故,再見傾心,本該是一段佳話。可不到三年,白洛便毀了約,獨自進宮。

    佘素心如死灰,領著周冶離開和固,再次過上漂泊不定的生活。他表面看起來無甚異常,可周冶知道,這個人已經失了魂魄。

    他常常說話說到一半便忘了自己要說什么,甚至有時會忘了周冶的存在。

    終于在某日清晨,他消失了。他欲前往下一個地點,卻忘了叫醒尚在睡夢中的周冶。

    “所以我恨白洛。”周冶輕笑,“但我更恨先帝,恨所有導致白洛進宮的人。”

    “原來,你是因為這個才那樣恨白荷與白哲……”

    “不錯。”

    周冶似乎尚在自己回憶的世界里,眼神忽地變得迷茫,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可即便我親手將所有人送進地獄,也再尋不到佘先生。”

    沈如茵正想安慰他,忽然意識到不對,詫異道:“你說的所有人……不會也包括老皇帝吧?”

    周冶冷笑,“否則他怎會死得那樣快。”

    “你……你實在太膽大了!你這樣,暗香中的人都知道么?”

    “我周冶做事還需要偷偷摸摸?自然是讓老皇帝心甘情愿。”他頓了頓,“他也原本早就沒了生的意志。”

    “因為……因為白洛么?”

    “他肩負天下大任,心中最期盼的,卻是與白洛地府相會。”周冶嘆了口氣,“情之一字,消人意志。”

    沈如茵沒有回話。

    在周冶面前講情,誰都可以,唯獨她不可以。

    情之一字,求而不得,便消人意志,可若是求得了,便是尋得良醫。

    如今,她是那個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