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慚愧。 終于坐定,沈如茵看見身后身旁一群人,前方墻壁上是四肢皆被縛住的乾梟,他腳邊擺著幾個裝了人的大\麻袋。 眼前的這般情景,與那時候在英雄幫看見的,簡直如出一轍,也不知是不是寧扶清故意設置的。 她忽然想起前世在網絡上人們愛說的一句話:天道好輪回。 王起命人將麻袋全部解開,露出那些人的臉,隨后向謝之竹略一低頭道:“謝公子,當年參與過血洗謝家的人,都在此處了。” 謝之竹眼睛發紅,先向寧扶清行了一禮,“多謝殿下。”遂轉身接過王起遞來的劍。 劍劃在地上,激起幾粒火花。 他提了劍一步一步走得用力,站定后舉劍刺向最近那人的下身。 寧扶清伸出一只手覆上沈如茵的眼睛,她看不見血腥的場面,只聽見謝之竹宛如泣血的聲音。 “這一劍,還你們當年對我的姐妹做出那般禽獸不如之事。” 地牢里霎時間充滿哀嚎聲,謝之竹手上濺滿鮮血,可他覺得自己這八年來,從未有那一天如此時此刻痛快。 又是撲哧撲哧幾聲連響,地上那幾人被齊齊斷腕。 “這一劍,是替老天收回你們作惡無數的雙手。” 后面謝之竹還說了什么,沈如茵已經聽不清楚了。 血腥味充滿她的鼻腔,讓她滿腦子都只有惡心二字。 也不知過了多久,地牢內終于安靜下來。 寧扶清解放了她的眼睛,只看見地上淌滿鮮血,那幾具尸體已被人抬走。 接下來只剩下一個人——乾梟。 他的兩只眼睛血rou模糊,已辨不清原來的模樣。嘴里塞著一只布團,雙耳也用棉花堵住。 寧扶清淡淡開口:“我記得乾大首領一向多話,此次怕是被悶壞了。” 王起聞言立刻命人上前取下布團和棉花。 乾梟舔了舔嘴唇,大笑了兩聲:“三殿下,您還是這樣陰毒。” 寧扶清的語氣仍舊平淡:“不敢與乾大首領相比。” “嘿嘿,論兇狠,我乾梟自認第一,但是論陰謀詭計,這世上再沒有人比三殿下您使得更得心應手了。”他似乎許久沒有沾水,嘴唇干得裂開,又伸出舌頭潤了潤,“若不是你使計離間我與莫家,此次絕不會栽在你的手里。不過——嘿嘿,你華陽閣的人,大概也損了一半吧?” 寧扶清沒有接話,面上也不動聲色。 乾梟沒有聽見他的反應,似乎很不滿意,突然瘋癲地大叫:“三殿下!三殿下!你大概不知道吧?當初害你的人正是你最喜歡的弟弟!我是當今圣上的人!是莫家的人!是他們叫我來抓你!哈哈哈!是你最喜歡的弟弟!” 坐在椅子上的人終于有了一絲反應,他微微皺眉,道:“將他的舌頭拔了,聒噪。” 沈如茵轉頭看他,又轉頭看向周冶。后者難得地沒什么笑容,面無表情地與她對視了幾秒后垂下了眼睛。 她繞著腰間玉佩的流蘇,看向乾梟的眼神多了幾分思索。 乾梟雖然的確是個窮兇極惡之人,但他從不說假話。 寧扶胤——他果然有問題。 可是看寧扶清的表情,似乎并不驚訝。 他早就知道了?既然如此,他為什么一點反應也沒有? 還是……他即便知道,也不打算對寧扶胤做什么? 她忽然有一點恐懼。 寧扶清的心思,比周冶還要難猜。 就算是周冶,也不會將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可是他……從來不會坦露半分。 “小蕪兒,這個人,似乎欺負過你?” 正在出神,忽然聽見身旁清冷的聲音,她微微一驚,想起之前在英雄幫的地牢里,乾梟斬斷那個瘦弱男人的手時,濺了她滿臉的鮮血。 這個……算不算欺負? 她扭頭觀察寧扶清的神色,他依舊是云淡風輕的模樣,可是眼睛里已有怒火。 反正不管算不算,他都不會放過乾梟。 于是沈如茵脖子一梗,答了一聲是。 寧扶清點點頭,“既然如此,便用乾大首領的一身功夫來還罷。” 王起使了個眼色,便立刻有提著藥箱疑是大夫的人上前剝乾梟的筋脈。 乾梟沒了舌頭,從喉嚨里發出驚悚的笑聲。 沈如茵在看書時最義憤填膺的一處,就是乾梟的功夫。 這等大jian大惡之人,竟然有天下第一的功夫,實在是老天不公。 可也正因為如此,乾梟最引以為傲的,便是這身功夫。 如今寧扶清輕飄飄一句話,便要將他的功夫廢了。如此誅心的做法,大概是討回乾梟曾受過的那兩跪。 只是這種痛苦,也只有活著時才會有,若是死了,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正如此想著,便聽見寧扶清又道:“我的仇已清,若是謝公子還要討什么,請便。” 王起將裝了乾梟筋脈的盒子雙手呈上,他嫌惡地瞟了一眼,道:“乾大首領曾經說過想要我的眼睛,但我卻沒那等愛好。如此金貴的東西,便賞給后山那群同樣金貴的狼群罷。” 以乾梟如今的模樣,活著定是比死了更難受,因此謝之竹并沒有什么多余的行動。 王起命人將乾梟扔在大街上,在他胸前掛了個牌子,上書“乾梟”二字。 英雄幫首領的名字,無論在何處都是十分有名氣的。 百姓們對這個名字深惡痛絕,又看見他臉上那條長長的標志性疤痕,更是恨不得將此人挫骨揚灰。 處理乾梟的人沒有回頭,此人今后結果如何,都與他們再無干系了。 沈如茵從地牢一直跟在寧扶清身后,直到前面的人終于停下腳步回過身來,她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們已經走到了他的臥房。 大手伸來探了探她的額頭,絲絲涼意讓她覺得很舒服。 “還有些發燙。”寧扶清輕輕擰眉,“不趕快回房躺著,一路跟著我做什么?” “我……”她將他的手扯下,“我有話要說。” 王起看著眼前情形,十分自覺地行了禮退下。 寧扶清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神情,大概這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遇見如此頭疼的時刻。 “小蕪兒,有些事,原本不必說得太明了。” 她垂下頭,心想這件事若擺在明面上說,確實很難為情。可她若不說清楚,往后又如何能繼續心安理得地待在他旁邊。 他嘆了口氣,“既然如此,你便先告訴我,為何不記得華陽閣與我的關系?” “我……我其實……” 正在為難是要說失憶,還是告訴他實情,突然聽見他打斷她道:“罷了,不必解釋了。” 愕然抬頭,對上他晦暗不明的眼睛。 “想必你是不記得了。”他伸手扶住門,似是自言自語地重復:“定是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