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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恢復理智,回想起來,覺得自己剛才的表現簡直像是被美色沖昏頭腦不想上朝的昏君。他抹了抹臉,定了定心神。拉坯機前,陸恒和釋空相對而坐。釋空自一旁拿起長棍,抵在轉盤邊緣一用力,轉盤就高速旋轉起來。兩人此刻倒是默契十足,陸恒是個生手,便先把手放了上去。隨后,釋空的手掌覆蓋上來,掌控這陸恒的手將那團泥土慢慢拉伸成型。陸恒的心神,卻無法沉浸在那堆泥土之上,覆蓋在他手上的溫度讓他有些心猿意馬。他微微抬眼,又去看釋空的臉。只見對面那人,專心掌控著泥土成型之事,雙目低垂,從這個角度看來,眼睛的形狀更加。似乎是感覺到了陸恒的視線,釋空抬眼望了過來,他瞳色略淺,這讓他平日里看來總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淡。陸恒卻覺得,釋空看過來的時候,眼底那層薄冰似乎碎裂開來,讓他窺見其中隱藏至深的某些秘密。然那激烈情緒卻只若曇花一現,再看又是平淡如常。偷看被抓了個正著,陸恒倒是毫無羞澀之意,反而挑眉一笑:“如若現在眼前擺滿山珍海味,我大概也只需一碗白飯就足矣。”為何?自然是秀色可餐。“休得胡鬧。”釋空有些無奈的說到,聲音卻低柔溫和,絲毫沒有不悅之意。有陸恒這個生手在,兩人只是拉了一個簡單小巧的杯型器坯。山神貢品,重在心意,也不必太過復雜的東西。這次的過程,異常的順利。器坯完成之后,釋空將粗坯取下,放在一旁架子上風干。這些事,陸恒都插不上手,萬一把這得之不易的器坯弄碎那就得不償失了。待釋空忙完這一切,將沾滿陶土的手清理干凈后,便走過來。“回去了?”陸恒靠在一旁柱子上,覺得有些意猶未盡。釋空點頭,眼中金光再現,那朵金色蓮花慢慢凋落,隨之以手覆上陸恒眼睛。手掌移開之時,陸恒眼前一陣清明,方才那種令人心神蕩漾的感覺已經消失無蹤。如今再看釋空,依舊是俊美無濤,卻不會讓陸恒舍不得移開眼睛。陸恒對這奇異瞳術贊嘆不已:“你這術法,要是讓妖族里修行惑心一道的妖學了去,那可了不得。“妖族惑人,多是以迷人神智為前提,時間久了,總會被人看出端倪來。釋空卻說:“這術法,只有對方心甘情愿時才能生效,但凡有一點提防之心,都不會成功。”釋空此話一說出口,陸恒自己心中便是一驚,自己對這人竟是一點地方之心都沒有了。明明兩人之間,仇怨頗深。陸恒看著釋空那指節分明的手,那拉坯之時讓自己心神搖曳的手。在數百年前,自己可是曾被這玉雕般完美的手,一掌印在胸前,打了個半死。釋空見陸恒怔怔地待在原地,半晌沒有出聲,便問道:”可是瞳術讓你感覺不適?這也是事出緊急的,暫且再忍上一次。““還要要來?”陸恒聽到這話,心中一驚。“待這器坯風干之后,還需在上面繪制圖案,燒制之后才算是完成。兩日之后,你我二人再來此地,屆時還需在施展一次瞳術。”“既然要再來,那為何要這么急著解開術法。”陸恒問。“人心最易被欺騙,雖然你我都知這只是術法作用下的愛慕之意,但若假戲做久了,怕是要當真。”見釋空神情淡然,完全不若瞳術施展時情深似海的樣子,陸恒心中感慨一句,自己的心境難道還比不上這梵音寺的死對頭,可不能丟了逍遙道的臉。術法而已,切莫假戲真做。陸恒心中念叨著,便與釋空出了陶坊,一路回了破草屋。兩日后,踏入陶坊,依舊是先由釋空施術,兩人再開始忙活。畫中世界的阿牛,只是個山野村夫,略識幾個大字而已,丹青什么的那是一竅不通。之前陶坊出產的器皿,頂多是在上面寫上村民的名字用以區分。釋空自然是不能做出不符合阿牛的身份的事,他將繪圖的染料和筆拿出。“就在上面寫上阿牛和二狗子的名字如何?“陸恒卻撇了撇嘴:“不成不成,這可是我親手做的第一個杯子,怎可這幫隨意。”“那你說該如何?”釋空面帶縱容,看向陸恒。陸恒拿起筆來:”阿牛的身體有記憶,二狗子自然也有,我起初還疑惑這二狗子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阿牛哥怎么就會看上他了。剛才看到這筆,才意識到,原來這二狗子還是個秀才。”筆尖落下,陸恒只是寥寥幾筆,便陶罐之上,勾勒出一對鳥兒的雛形。“怎樣,雖說比不上方文澤這種大家,還是能看出是什么吧?““這是鴛鴦?”陸恒笑了笑:”沒錯。準確說來,兩只皆為鴛。”他又加上數筆,只見兩只鳥兒頭上皆有華麗冠羽,一看就只兩只鳥兒皆為雄性。陸恒動作很快,兩只鳥兒已經成型,僅剩眼眶之中尚且空白。陸恒抬眼,見釋空在一旁看得專注,又是心生一念:“這個陶杯,拉坯是你我共同完成。這勾畫也不能讓我一人專美于前。”“可阿牛并不擅丹青。”“那二狗子也不會拉坯,”陸恒挑了挑眉,不由分說地將筆塞入釋空手中,”這不是有我呢。”他握著釋空的手,在鳥兒空白的眼眶中,輕輕一點。“都道點睛最難,你看,有你的參與,這鳥兒的眼神是不是不一樣了?”“……”釋空站起身來,“既是繪制完畢,便可入窯燒制了。”陸恒見他步伐有些急,耳尖似乎還帶著一抹緋色。器坯已送入窯內,待明日清晨,這山神貢品就能成型。燒制需要些時間,兩人也不能離開陶坊,需在這里住上一夜。今日來之前,釋空就說要在陶坊里過夜,兩人帶了干糧過來。黃昏之際,兩人正打算隨便吃點干糧填飽肚子。陸恒正捏著那個難以下咽的干硬饅頭愁眉苦臉時,天降甘霖。只見門口走進來一白發老嫗,正是二狗子的祖母趙婆婆。她手中挎著竹籃子,甫一進門,就揚聲說道:“二狗子,我聽鄰居說你在阿牛的陶坊里,可不是來添亂的吧?”常年勞作的趙婆婆身體健康,說起話來是中氣十足,陸恒怕她再嚷嚷下去要把窯里的陶器給震裂,趕緊起身迎上前去。“阿婆,別老把我想得那么壞,我和阿牛哥是在陶坊準備給山神大人的貢品。再說了,這陶坊我也算是有份了,以后我還得上這里來幫手呢,現在也算是提前練習了。”“哎喲,不錯不錯,我家二狗子總算是有些擔當了,也沒浪費我特地帶過來這一鍋野菌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