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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巨大疼痛,卻發現夾煙的右手顫抖得厲害。他想起一個小時之前,郝凡再三要求醫生確認是否傷到手部神經,是否會影響以后用手。醫生說過絕對不會的。郝凡哭了。哭聲像從喉嚨擠出來的,克制壓抑。他哭著說:“張喬,對不起。我不該這么問你,不是你的錯,是我不說的,是我故意要瞞著你的。我是朱歡我是朱歡,我是對不起你的朱歡,對不起……”郝凡后面說了什么,張喬已經聽不到了。他對著電話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的錯,郝凡,你先冷靜下來,在家等著我,等著我。”他沖出了院子,跑到巷口路邊,毫無風度地搶了一對年輕情侶叫好的出租車,無視他們的抗議與謾罵,報了郝凡家的地址后催著司機說:“快,要快!”車在馬路上疾馳,放在耳邊的手機不知什么時候被掛斷了,張喬再打過去,無人接聽。他打了很多遍,都是如此。他對著微信不停地發著語音:“郝凡,郝凡……”窗外的光影夜色不停切換。張喬最后放下手機,雙手握拳,壓制著血液里灼人的沸騰,骨頭里蝕骨的酸痛。他看到自己的心臟,懸在半空,底下漆黑一片,不知道藏著什么。原來所謂的通感,并不一定都是讓人開心的。張喬閉上眼,腦袋里涌進很多片段,一會兒朱歡,一會兒郝凡,發呆的走神的癡迷的躲閃的怯懦的難過的開心的……從過去到現在,漸漸重疊。如果時光可以重來,他一定會堅持在那個燥熱的午后,找到躲起來的朱歡,跟他坦白:“對不起,我喜歡你。”對不起,我不敢靠近你。因為,我害怕自己,也害怕太優秀的你。更害怕,別人的流言蜚語和看不起。對不起,我是個膽小鬼。張喬準備了一路的話,卻在站到郝凡家門口時,死活想不起一句,除了對不起。他按了門鈴。第46章門鈴響了很久,都無人應。張喬不得不敲門,鐵門的震動在舊樓道里回蕩。他顧不得其他住戶的感受了,更大力的敲門,剛喊出一個“郝”,鐵門被拉開了一條縫,透出了一線暖光,照在郝凡露出的半個手臂上,他的毛衣袖子挽到了手肘,淺色的體毛順服的貼在手臂上,手腕處掛著的水珠落到了地上。一線光從地面蔓延到樓道,照亮了張喬半邊身體。他停止思考,本能地去推門。郝凡往里拉門。室內的暖光照著一切,兩人面對面二站,張喬看到了郝凡發紅的眼睛,下巴上殘留的水漬,胸口被打濕的毛衣,只穿了一只鞋的腳。郝凡看到了張喬凌亂的頭發,凍的發紅的臉,右手繃帶擴大的血漬。“你吐了?”“你的手——”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又同時陷入沉默,望著彼此,眼神糾纏。時間好像停止了,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了他們兩個。這一次,沒有大魚,沒有飛鳥。森林里沒有開花的太陽,海洋里沒有漂浮的星光。巴赫的鋼琴很安靜。所有的一切,都老實地待在夜色里。郝凡的眼睛里、耳朵里、鼻子里,腦海里,看到的聽到的聞到的想到的,只有張喬。活生生的張喬,站在他的對面,觸手可及。他剛抬起手臂,張喬比他更快,發涼的掌心落在他的臉側,攢了一肚子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張喬說:“對不起。”郝凡說:“對不起。”又是異口同聲,片刻的沉默后,不同的抱歉與愧疚讓兩人同時移開視線。郝凡看張喬握拳的右手,張喬看郝凡打濕的胸口。冷風不解人意,吹開了沒有關好的門,掀起了張喬的衣角,吹起了郝凡的額發。門背撞到墻身,響動在樓道回蕩。張喬轉身關門,后背小心地貼近了身體。張喬轉鎖,溫熱單薄的胸膛慢慢地靠上了他的背,從腋下環過來的手輕輕下移,由松到緊,箍住了他的腰,還有他的心。他喊:“郝凡。”后背緊貼的臉挪動:“嗯。”他喊:“朱歡。”后背肩胛骨之間的脊椎被額頭抵住,哽咽的低喃穿透前胸:“嗯。”骨頭里的酸與痛,像潮水一樣,一波漫過一波。張喬有點腿腳不穩,他不得不抓住郝凡環在腰間的手,用力攥緊。這一次,他再也不敢松手了。“對不起。”郝凡哭出了聲:“對不起,張喬,當年我不該自作主張換了你的參賽設計。更不該入侵吳言電腦,偷看他的東西,還改了他的成績,害得他無法出國。我不該故意隱瞞身份,我不該偷窺你打開我的手機,我不該反過來質問你,我不該——”那些陰暗的“不該”太多了,根本沒辦法一口氣說完。太過激動和內疚引發的胃部抽搐來得太突然,郝凡掙開張喬的手,推開他后轉身踉蹌地跑向洗手間。張喬毫不猶豫地跟上去,在郝凡準備關上洗手間的門瞬間,強硬地擠了進去。郝凡來不及撲向馬桶,轉身趴在洗手臺前,開始痛苦地干嘔。僅隔兩步的馬桶邊沿上,還殘留之前沒有被沖干凈的嘔吐物。張喬發現親眼目睹比隔著一扇門偷聽,更殘酷也更讓人心痛。他撫著郝凡的背,輕聲說著:“沒關系,都過去了,沒關系,真的沒有關系。如果沒有你換了我的設計,我不會獲獎也拿不到獎學金。拿不到獎學金我根本沒法出國念書。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吳言說話那么難聽,我都沒有幫過你。他不知道你改了他的成績,他沒想過出國,你改他的成績沒有關系,都已經過去了,都已經過去了。”郝凡吐得更厲害了,整個人都快撲進洗手池里,張喬摟著他的腰背,把他整個人都攬進懷里。洗手間的鏡子里,照著郝凡痛苦的半張臉,和背后張喬難過的整張臉。張喬看著鏡中的郝凡:“如果你不愿意,你一輩子不說都沒關系。如果你愿意,我愿意攤開我的一切給你。”如果可以,希望這一切的痛苦都只發生在我身上。我可以什么都不問,什么都不說。我只想你好好的。張喬摟緊懷里的人,重復地低喃著:“我喜歡你,朱歡。我喜歡你,郝凡。”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不管你的面貌如何,我都喜歡你。過去沒有的勇氣,現在有了。過去不敢說的喜歡,現在我要大聲告訴你。“我喜歡你,朱歡,我喜歡你,郝凡。”“我愛你。”張喬以為他說完這一切,會緩解郝凡的嘔吐。沒想到郝凡吐得比之前更厲害,整個人都站不住了,如果不是被他摟著,恐怕早就癱軟在地。偏偏還要掙扎著斷斷續續地反問:“真的嗎?真的嗎?”氣若游絲。張喬再也沒法維持那不多的淡定了,一邊回答著“真的,真的不騙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