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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能毒死他的生母,最終賢妃是死在蔣大太醫之妻偷換的藥丸上,但那也是于氏女,老四這個人記仇,將來得了勢,絕不會放過于家的。” “既然如此——”皇帝仍舊看著殿門外,“想來他只是于家的一把刀了?” 太后笑而不答,只往外指了一下:“這會兒,百官們也回來了,皇帝是不是也該做點什么?” 文武百官方才在祭禮結束之后已經離開了宗廟,應該是各自出宮回家,這會兒太后卻說他們都回來了,自然是不對勁的。皇帝側耳聽著外頭的動靜,問道:“朕該做什么?” “自然是退位。”太后站到這會兒,已經覺得很累了,兩邊太陽xue又突突地跳起來,胸口也有些煩悶憋氣,勉強支持著道,“到底你我母子一場,你若不生事,我也不忍殺你。” 殺你兩個字,就是如此輕易地從太后口中吐了出來,仿佛在說摔個杯子盤子似的。皇帝看了她一眼,笑笑:“那之后呢?國賴長君,于家是準備讓暉哥兒一個娃娃登基,于閣老做周公么?” 太后搖了搖頭:“讓暉哥兒登基,三十年后無非又是一個皇帝罷了,還得是于氏血脈才能令人放心呢。” “于氏血脈?”皇帝臉色微微變了變,“哪里來的于氏血脈?” “自然是皇后腹中之子。” “皇后根本無孕!”皇帝緊盯著太后,“你這是混淆皇室血脈,是篡位!就不怕百年之后,無顏去地下見先帝和列祖列宗嗎?” 太后大笑起來:“無顏見先帝?當初我于家殫精竭慮,才把先帝扶上皇位,結果呢?他寵愛賢妃,置我于何地?我無顏見他?他才是該無顏見我吧?” 她抖了抖袖子,門外的兩個宮人立刻走進來,一個扶住太后,另一個盯著皇帝:“皇上請出去瞧瞧吧。”隨著她這句話,門外人影晃動,又冒出幾個內侍來,齊聲道:“皇上請移駕!” 皇帝站著沒動:“皇后呢?” “自然是去了秋涼殿。”太后真的覺得疲憊了,“你也知道,皇后是個急性子,等不及了。” 皇帝臉色變了變,環視四周,最終笑了笑:“圖窮匕見了。好吧,朕就出去瞧瞧,你們究竟想要怎樣。” ☆、第260章 圖窮 三月中的夜晚,風吹過來都是暖的,可是被禁衛們團團圍住的文武百官,卻覺得身上一陣陣地發冷。 皇帝從東配殿內走出來,站在高高的臺階上往下看了一眼,笑了笑:“人倒齊全。” 的確,剛才參加祭禮的官員,幾乎是一個沒少地被圈了回來,甚至仍舊左文右武地排成兩列隊伍,左邊第一個是于閣老,右邊第一個則是沈數,兩人一個紫袍一個紅服,在四周禁衛手舉的火把照耀之下,格外顯眼。 于閣老仍舊是一臉恭敬的神色,甚至還躬了躬身:“皇上。” “閣老這是什么意思?”皇帝環視周圍的禁衛,“羽林衛和府軍左右衛都在這里了,似乎不對吧?”十二衛中,羽林衛占其二,已經全到了,府軍衛占其五,到了左右二衛,算算其實只是十二衛的三分之一,但圍住宗廟已經完全夠用了。 于閣老微微一笑:“雖然方謙被撤,但皇上仍舊牢牢掌握金吾衛、錦衣衛和虎賁衛,旗手衛老臣也調動不靈,能調來這些已經不易了。” “所以你選在宗廟之地發難?”皇帝往后宮的方向看了一眼。金吾衛和錦衣衛拱衛內禁,但現在他們都在后宮,反而派不上用場了。 “怎么是發難呢。”于閣老彬彬有禮地道,“臣等只是兵諫而已。” “兵諫?”皇帝大笑起來,“好好,你倒說說,諫的是什么?” 于閣老徐徐道:“諫的是皇上誅殺功臣,寵信佞人。” “佞人?功臣?”皇帝揚了揚眉毛,“誰是佞人,誰是功臣?” 于閣老尚未說話,后頭已經有人聲音有點打顫地道:“功臣,自然是于家……” 一眾官員都詫異地向說話之人看過去,因為他們都聽得明白,這第一個開口的,居然是趙尚書。這位可是去年春天曾經跟于家掐得頭破血流的啊,這會兒見風轉舵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就連皇帝都有點出于意料之外,神情有些古怪地問了一句:“趙尚書說什么?” “臣說,臣說……”趙尚書額頭上的汗已經下來了,身子躬得像個蝦米,“臣說于家乃是功臣。”他還想說皇帝不該誅殺功臣,然而雖然準備拋棄羞恥之心,嘴卻不是太聽使喚,一方面是害怕,另一方面也是他本就不善言辭,說了這么一句,居然找不到別的話了。 不過這也足夠皇帝聽清了,嗤地一聲就笑了出來:“功臣,朕沒有看見,佞人是誰,朕倒是知道了。罷了,何必扯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于閣老,你就直說吧,想讓朕做什么呢?” 于閣老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沈數,見他挺了挺腰,似乎要往前跨出一步去,不由得心中暗暗冷笑,整肅了面容道:“皇上繼位十余年,并無尺寸之功,國事多賴重臣,且時有失德之舉——” “你胡說!”被禁衛們逼回來的官員里,終于有人忍不住了,“誰說皇上沒有尺寸之功?今日獻捷,難道都是假的不成?如此大功,就是歷代先帝都不多見,這不是功是什么?” 此人乃是御史臺的官員,平日里于黨勢大,他也不怎么說話,只是今日聽著于閣老顛倒黑白,若再按捺下去,實在是白讀了一肚子的圣賢書,故而把心一橫,跳了出來:“說皇上有失德之舉,哪里失德了?倒是你們于家,素來把持朝政,那年山東殺良冒功,難道不是你們?” 御史臺這地方,錄用的都得是正直敢言之士,雖然說哪里也少不了名不副實渾水摸魚的,也頗有些人在于黨的勢力之下不得不低頭,然而到底還是有忠直之士的,事到臨頭,那一腔熱血終于被逼了出來,有一個帶頭的,就有跟著跳出來的:“不錯!不但山東之事,就是福州城被倭寇侵襲之事,難道就不是于家所為?” “正是!于銳說是殉國,其實根本就是你于家將他滅了口!你們怕皇上查出真相,所以殺人滅口,棄卒保車!還厚顏無恥地說什么殉國,出什么喪,用什么一品大員才能用的棺木!依我看,就該讓他曝尸示眾才對!” 于閣老冷冷地聽著,直到聽見了曝尸二字,才揮了揮手,一名禁衛抽出腰刀,對著那御史就是一刀,頓時鮮血四濺,激起一片驚呼。 這一刀砍得太突然也太利索,四周官員們不由自主地齊齊退開一步,有些人兩腿已經發軟,更有那膽小的甚至褲子都濕了。 于閣老看都沒看地上漫開的鮮血,半垂著眼皮繼續道:“皇上失德,已不宜據此尊位,若下罪己詔,未免又有失皇上臉面。為今之計,只有陛下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