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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總打開自己帶來的小食盒,從里頭取出幾碟下酒菜,“還是要保重身子,否則王妃地下有知,也要惦念王爺的。” “你住口!”沈數瞪起眼睛,似乎馬上就會把那皮酒囊摔到周千總臉上,“王妃好好的在京城,什么地下有知,你敢咒她!” 周千總沒想到他竟傷心到如此地步,連現實都不愿正視了,不由得心中暗喜——若是沈數不傷心,只怕這游說還難以成功,但他既如此在意那蔣氏,大事可定了。 “哎——”周千總先嘆了口氣,“王爺說的也是,王妃好好的在京城呢,雖說這日后怕是無緣,但總歸人還是活著的……” “你說什么?”沈數正在仰頭灌酒,只乜斜著眼睛瞥了他一眼。 周千總故意露出一絲詫異:“王爺不知?哎——是下官失言了,失言了,下官沒說什么。王爺慢慢喝,下官告辭——”擺出一副起身要走的樣子。 沈數將手里酒囊一摔,一把抓住了他:“你剛才說什么!” 他手勁極大,攥住周千總的手腕,那幾根手指就如鐵條一般,握得周千總呲牙咧嘴,只覺得手骨都要被捏碎了,勉強忍著疼道:“下官沒有說什么……” 沈數冷冷盯著他,突然冷笑道:“你是于家的人!” 此次朝廷派到西北來的這些人里,周千總人所共知,乃是皇上指派的,不屬于黨。可是現在沈數這么一說,他只微微一怔,就笑了:“果然瞞不住王爺?!?/br> 沈數仍舊緊攥著他的手:“你們究竟意欲何為?” 周千總在家里也學過些拳腳騎射,對外號稱是武舉人考上來的,然而都是些花拳繡腿,此刻被沈數這么握了一會兒,就覺得實在撐不住了,連忙道:“王爺就不想知道王妃出了什么事?” 沈數盯了他片刻,緩緩放開了手:“不裝模作樣說自己失言了?” 周千總也不在意他這句諷刺,微微一笑坐了下來:“王爺是聰明人,下官裝腔作勢,倒惹得王爺笑話了。只是下官今日過來,著實是有事與王爺相商?!?/br> 沈數彎腰撿起剛才摔到地上的酒囊——酒被那一摔灑了一半,好在里頭還留著些。他仰頭又灌了一大口,才冷冷地道:“我與于家沒什么好說。” “王爺此言差矣?!敝芮Э偛换挪幻Φ氐?,“難道王爺真不想知道王妃如今在哪里?” 沈數灌了幾口酒,眼睛已經通紅,惡狠狠盯著他,半晌才道:“她在哪里?” 周千總壓低聲音:“王妃如今在秋涼殿住著呢?!?/br> 沈數怔了片刻,提著酒囊的手微微發起抖來。周千總冷眼覷著,口中道:“人既在宮中,為何會傳了死訊出來,王爺想必心里也明白吧?” 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能做如此安排的,非皇帝莫屬。周千總窺探著沈數的神色,慢慢地道:“下官聽說,王妃與已故皇長子妃頗有幾分相似之處。并非僅僅是容貌相似,聽說已故皇長子妃也是個慈心之人,濟苦救貧,仁心仁德,這才是與王妃神似之處呢。” 沈數狠狠攥住了酒囊,將yingying的生皮都握得變了形:“你究竟想說什么?” 周千總看看那酒囊,只覺得剛才被沈數攥過的手腕又在疼了:“下官是想問問,王爺可還想與王妃重聚?” “如何重聚?”沈數啞著嗓子反問,隨即冷笑起來,“于家人可還記得,當年我母妃是怎么去世的?” 這個問題,周千總早就得了授意,胸有成竹地答道:“說起此事,王爺怕是誤會了?!?/br> “誤會?”沈數眼睛一翻,目光銳利,“莫非太后想說,我母妃之死,非她所賜?” “自然不是?!敝芮Э偙凰⒌煤蟊秤行┌l毛,強自鎮定地道,“王爺細想,所謂太后不容先賢妃,無非為著太子之位。然而當時今上已經八歲,進書房讀書已有數年,天資不差,又養于中宮,身份亦是不低。而先賢妃身份雖貴重,畢竟也不是皇后,王爺也就不是嫡出。自古若非立嫡便是立長,王爺與今上皆非嫡出,今上已將長成,而王爺不過才降生,太后又何懼之有呢?” 沈數冷笑:“她懼的是我母妃的娘家?!睉值氖俏鞅笔治毡鴻嗟亩ū焙罡?。 這話也在預料之中,周千總繼續說著早就備好的說辭:“名不正則言不順,難道定北侯還能舉兵造反不成?只為擁一稚子,天下百姓要如何議論呢?” 這話似乎駁倒了沈數,默然一刻才道:“那我母妃因何身亡?我卻不信是產后之癥,更不信是蔣太醫誤診之故?!?/br> 他說的蔣太醫就是蔣方回,那可是安郡王妃的祖父。所謂愛屋及烏,周千總就是再笨也知道不能將責任推到蔣方回身上去。幸好這答案他也早就有了,輕咳了一聲道:“實不相瞞,雖說不是太后所為,但與于家——卻也有些關系?!?/br> “這話怎么說?” 周千總又干咳了一聲,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蔣太醫的藥,被人換了。先賢妃正是錯服了這偷換的藥,才致血崩身亡?!?/br> “誰?”沈數的眉毛猛地豎了起來,一臉殺氣。 “就是蔣大太醫之妻……”周千總邊說邊窺探著沈數的神色,“王爺想必知道,她也是于氏旁支之女,素日里就想攀附于閣老一支,只是不得機會。先賢妃產育,皆是蔣太醫伺候,于氏她——自以為得了討好太后的機會,便偷換了蔣太醫的藥丸……此事,太后也是在蔣家女入宮之后,才慢慢知曉的?!?/br> 沈數猛然起身,一把揪住了周千總的衣領:“你胡說!怎么會是——”他心里也震驚莫名,他和桃華曾經多次猜測過他的母親所謂的產后血崩究竟是怎么回事,因為依桃華的說法,太后所用的藥雖會殺人,卻不會是以血崩的方式。想不到今日竟從周千總這里聽到了答案,竟然是于氏偷換了藥! 周千總被他像捉小雞似的提了起來,勒得喘不過氣來,雙手去掰他的手,卻絲毫也掰不動:“王爺,咳,咳,王爺——” 沈數直把他勒得要翻白眼,才猛然松開手。周千總跌坐在椅子上,咳了半天才緩過勁來:“王爺,下官所說,句句是實。于氏送孫女入宮之后,便提及此事,要太后照顧蔣充媛——哎,那時還是蔣才人呢。說起來蔣家門第低微,若無太后照指,蔣才人如何能得寵,又如何能一路升到如今的地位呢?” 當然了,他說的話的確是真的,只不過隱瞞了好些事——比如說這偷換藥丸,其實是出于太后授意,就是那藥丸都是于氏偷來蔣方回制好的成藥,然后于家人尋了得用的太醫來,仿著那氣味做了假藥。若不然于氏根本不通藥理,又如何能以假亂真呢?若是那藥丸做得太假,蔣方回只要拿在手里就能分辨出來,又怎么會給先賢妃服下去? “你——”沈數僵立在原地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