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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是有資格任性的,然而一旦出了事,倒霉的還是這些宮人們。 “王妃——”鄭院使聽完了宮人的敘述,轉(zhuǎn)頭低聲向桃華道,“可知道里所載名醫(yī)紀(jì)朋一事?” 桃華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什么:“院使是想用云母湯?” “王妃真是博聞強記!”鄭院使不由得夸贊了一句。 他所說的,是唐開元年間一位名叫紀(jì)朋的醫(yī)者,有一次被召入掖庭去診治一名宮人。此宮人乃是吃飽豚蹄羹后唱大曲,又從砌臺上墜下,醒來后就笑歌啼號像得了瘋病。紀(jì)朋當(dāng)時在毫不知前情的時候便斷定此人乃是吃飽后突然摔倒致病,開的就是云母湯,飲用后一場熟睡便病愈如常。 紀(jì)朋之名,少見于經(jīng)傳,唯于中有此一條,讀來還多數(shù)被人當(dāng)作野史閑言。鄭院使到如今這個年紀(jì),讀過的書自然極多,所以此刻才能想得起來。原覺得郡王妃年紀(jì)輕,未必讀過此書,所以小心先問一句,沒想到郡王妃立刻就說出云母湯的話來,自是讓鄭院使敬佩不已——須知人的精力有限,鄭院使活了六十年才能讀這許多書,郡王妃才多大呢,便知道得這樣多,不得不說是天賦異稟了。 桃華可不知道鄭院使想了這么多,須知她是活了兩輩子,且前生那是信息大爆炸的年代,要讀書比鄭院使不知方便多少,所以也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只道:“不妨試試。” 云母味甘性平,有祛除風(fēng)邪,補益五臟之功效。不過桃華另有想法——皇后現(xiàn)在的發(fā)病,或許是因為從高處跌下的緣故,但是與她的癲狂癥恐怕也是大有關(guān)系的。因為紀(jì)朋那個病例,病人乃是吃飽后用力太過,又忽然摔倒致病,且病情除了笑歌啼號之外,腳還不能落地,跟皇后這種并不完全相同。 兩人從內(nèi)殿退出來,鄭院使便向太后和皇帝回稟:“……以臣之見,且先用云母湯服一劑……” “那就開藥吧。”太后見桃華沒說話,便點了點頭,她對鄭院使還是信任的。 雖則開了藥,但讓皇后服藥也很費了一番周折,還是趁皇后唱得渴了,心腹宮人當(dāng)成茶水進(jìn)上去的。皇后服了之后,漸漸露出些倦態(tài),歌舞也慢了下來。足足過了一個時辰,宮人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出來稟報:“娘娘歇下了……” 鄭院使微微吁了口氣:“待娘娘醒來,大約也就無事了。” 太后聽了這話,也微微松了口氣。不管哪朝哪代,可以有無子的皇后,卻不能有瘋子的皇后,剛才看見皇后且歌且舞,對周圍一切都充耳不聞視而不見的時候,她也嚇壞了。 雖然如此,太后卻是不能放鄭院使走的:“鄭大人就在這里等等,若皇后醒來還有什么不適,還要由你診治呢。” 既然鄭院使留下,桃華就可以走了。她才出了鳳儀宮不遠(yuǎn),杜內(nèi)監(jiān)就趕了上來:“王妃,請這邊來。” “這邊”當(dāng)然不是出宮的方向,而是引進(jìn)了御花園的亭子里,皇帝正負(fù)手看著亭畔的幾株木芙蓉:“鄭院使所說的,你看如何?” “鄭院使所說,有一定道理。”桃華把里的記載略講了幾句,“不過,依臣婦看,皇后只怕有癲狂之兆。” “癲狂癥?”皇帝雖然也覺得皇后這個脾氣變化不像正常情況,但卻萬未想到桃華張口就是癲狂之癥,不由得也吃了一驚,“你可有把握?”說一國之母是癲狂癥,這可不是小事。 桃華便將自己的懷疑和推斷講了講:“目前只是有些征兆而已,臣婦也不敢說有十分把握,只是疑心。”精神上的問題不像身體上的病那么好判斷,除非皇后有明顯的神智失常。 皇帝默然片刻,才道:“你是說,皇后是因無子,才有此癥?” “不全因此。”皇后這心理問題復(fù)雜著呢,比如說家族給她的壓力,比如說婚后生活與婚前期待的落差,比如說對其他嬪妃的嫉妒,尤其是這種嫉妒還不能表現(xiàn)出來……老實說,如果皇后不是跟她有過節(jié),桃華說不定還要同情一下,任何女人處在這種位置上,想要心理完全不出問題都不容易,只不過皇后承受壓力的能力顯然遠(yuǎn)不如太后,以至于太后把日子過得不錯,皇后卻過成了癲狂癥先兆。 皇帝聽了,又沉默了一會兒。桃華半天沒聽見他的動靜,不由得悄悄抬起眼睛看了一下。皇帝還穿著明黃色的團龍常服,但不知怎么的,站在那里的身影仿佛跟平常有點不大一樣,似乎有些不堪重負(fù)似的。 桃華剛想再看一眼,皇帝卻忽然轉(zhuǎn)過頭來,臉上神色如常:“既然如此,那云母湯對癲狂癥可有治療之效?” 桃華想了一想,搖了搖頭:“不會有什么療效。”根本不是治這種病的藥。 皇帝點了點頭,便不再談這個話題:“趙充儀如今怎樣了,聽說已經(jīng)不必用藥?” “趙充儀年輕,所中之毒又主要聚集于胎兒之上,自身倒無甚大礙,如今余毒大半已清,于身體已經(jīng)無妨了。”人體自身也有新陳代謝排出毒素的作用,趙充儀勝在年輕,恢復(fù)情況就比袁淑妃強得多,“不過,此毒也無法全部拔除,將來是否還會有些影響,殊為難斷。”就像沈數(shù)的眼睛,雖然已經(jīng)治好了大半,但要想跟正常人完全相同,恐怕也不大可能了。 “如此說來,是否已能推斷,當(dāng)初先賢妃所中之毒,與趙氏袁氏所中之毒完全相同?” “這個倒是可以。但若無那□□……”捉賊捉贓,雖然有三人中了毒,可是□□沒有搜出來,就不能因此判定是太后和皇后下藥。 “朕知道。”皇帝簡單地說了一句,又問起旭哥兒來,“幾時能抱進(jìn)宮來給朕瞧瞧?” 這個,桃華還真不敢答應(yīng)。畢竟小孩子實在太過脆弱,抱進(jìn)宮來萬一出點事,后悔都來不及。皇帝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只問了一句就有些自嘲地一笑:“罷了,還是等他再大些吧。” “皇上惦記他,就是他的福氣了。”桃華說這話倒不完全是拍馬屁。皇帝對旭哥兒的確已經(jīng)足夠關(guān)心了,別說他是皇帝,就是蔣家的親戚們,也還有人根本沒有這么關(guān)心過呢。 皇帝笑了笑:“是朕的侄子,朕自然惦記他。將來還好跟暉哥兒做個伴呢。所謂打虎親兄弟,他們兩個雖然不是親兄弟,堂兄弟倒是更好些。”親兄弟還要爭位,堂兄弟沒有爭奪之事,或許倒會更親近呢。 桃華心里一動:“多謝皇上。”皇帝說這句話,其實也是變相地給了她一個保證——將來安郡王府還是會安然無恙的。 “嗯。”皇帝點了點頭,擺擺手,“家里還有孩兒,朕也不多留你,出宮去吧。” 皇后在三個時辰之后醒了過來,一睜眼便見一圈人圍著,不由得有些詫異:“這是怎么了?”左右看看,更加糊涂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