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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敏嚇了一跳,小聲道:“這么遠的一路,萬一她嚷出來……” “先灌了啞藥。”崔幼婉毫不猶豫地道。 崔敬也不由得轉頭看了這個小妹一眼。灌啞藥的事兒后宅里多見,有些知道得太多的奴仆被發賣時為了讓他們不致把主家的事往外亂傳,都會灌一碗啞藥。說起來這要比活活打死仁慈得多了。然而在崔敬的印象之中,小妹素來是活潑可愛的,如今竟從她口中說出灌啞藥下巴豆這樣的話來,且還說得面不改色,著實讓崔敬有幾分陌生的感覺。 然而不得不說,崔幼婉的辦法是最好的。崔夫人立刻就下定了決心:“就這么辦。明日是頭七,過了頭七就送你們父親的靈柩回老家去,將秀姐兒和銀朱都帶上!” “母親——”崔敬皺眉道,“祖籍那邊人多口雜,恐怕不能將秀姐兒安置在那里。”以前他們這一支得意的時候,族人頗有些想攀上來的,但崔夫人手緊,并沒讓他們沾到多少便宜。如今崔知府去了,難保沒有些小人落井下石,挾私報復。再說如果安郡王府要查的話,恐怕首先就會查到崔家祖籍去。 這說得也有道理,崔夫人略一思索,只能道:“若這么著,就讓秀姐兒去嶺南,我有個表姐早年嫁在柳州,把秀姐兒托給她照看,我也放心。” 柳州屬廣西境內,離福州遠著呢,又是崔夫人的表親,諒來安郡王府再查也查不到那邊去。崔敬便點頭道:“兒子去安排可靠的人照顧meimei。”說是照顧,其實也有點看管的意思,至少絕不能讓崔秀婉再隨便就跑回來了。 崔夫人一旦下定了決心就立刻付諸行動,叫了畫眉和百靈,又帶了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徑直往崔秀婉院子里去。 崔秀婉剛剛醒來,銀朱正替她梳頭發。主仆兩個都是飽睡一場,終于覺得身心都舒泰得多了。崔秀婉摸了摸有些毛糙的頭發,嘆道:“這頭發也不如從前了……”在泉州的時候她也得自己動手做點事,又沒有這許多保養的東西,別說頭發,就是手都粗糙了些呢。 “如今回來就好了。”銀朱連忙安慰她。 “可是爹爹……”崔秀婉一陣黯然。崔知府去了,崔家立刻就是今不如昔,從前那種日子怕是過不得了。 “也不知表哥現在怎樣……”當時只怕衛太太對她做什么,頭腦一熱就跑了回來,如今安穩地坐在家里,又想起衛遠來了,“走的時候也該留封信的。”因怕被衛太太追上,她根本沒敢告訴衛遠自己要回京城,只稍微收拾了點銀錢就匆匆忙忙走了。 銀朱嘆了口氣:“姑娘,如今既回來了,就別再想表少爺了。”若是當初沒這個表少爺,這會兒姑娘已經是正經的郡王妃了,就是老爺突然過世也動搖不得她的地位,又何至于淪落到今日呢? 崔秀婉一臉悵然:“可是表哥對我是真心的……”衛太太不論,衛遠對她倒是真的很好。平日在書院里讀書,每到休沐之時便回住處,小意溫存,甚至連同窗邀他出游都極少答應,就為了每十日能陪她一日。 銀朱暗想,若不是真心,還不會有今日呢。然而這話也不好說出來,只得將別的話拿來打岔:“今日太太和二姑娘入宮,也不知有什么事。” 崔秀婉這才想起來:“想來這時候也回來了——” 剛說到此處,門簾一掀,崔夫人帶著一群人走了進來,不等崔秀婉說話,便對銀朱一指:“把這個丫頭拉下去!” 兩個婆子迅速上前,一邊一個扭住銀朱的手臂,摸出一條臟帕子塞在她嘴里,拖著人就往外走。 銀朱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呆住了,直到被拖到門口才反應過來用力掙扎,然而她這樣的大丫鬟,平日里只貼身伺候主子,力氣也就是夠用來端端茶折折衣裳,也就是在泉州那些日子才略做點粗活,哪里對付得了兩個崔夫人特意挑出來的膀大腰圓的婆子,硬生生被拖著越過門檻,碰得門檻呯呯悶響。 崔夫人使個眼色,百靈面上有幾分不忍,但還是跟著出去了。她得看著給銀朱把啞藥灌下去,那巴豆也得今日用起來,瀉得有氣無力,帶上路也就省事了。 崔秀婉也驚住了,眼看著銀朱被拖出了門,才驚呼著站起來:“母親——這,這是做什么?你們快放開銀朱!” 崔夫人暗暗嘆了口氣,一擺手,畫眉過去將門關上,隔絕了外頭銀朱掙扎的聲音:“秀姐兒,你坐下,娘有話跟你說。” ☆、第198章 遣送 房門發出吱呀一聲,緊緊關閉,因窗戶亦是掩著的,屋內的光線頓時就昏暗了下來。 崔秀婉看著崔夫人冷峻的臉,陡然間后背生出一股子寒意,勉強鎮定著道:“娘,銀朱犯了什么錯?這一年里都是她伺候我,跟著我來回——” 她尚未說完,崔夫人就冷冷地截斷了她:“她眼看著你做錯事卻不勸阻,就是錯!” “我——”崔秀婉還想再說,崔夫人卻指了指她:“你給我坐下!” 崔秀婉還從來沒有聽過崔夫人這樣嚴厲地與她說話,心里一顫,不敢再替銀朱說話,慢慢坐了下來。崔夫人平了口氣,略略放緩些聲音:“你可知道,當初家里給你辦喪事,早就往宮里遞了消息,眼下你跑回來,若被人知道,一家子都是欺君之罪!” 說起這個,崔秀婉還有些委屈:“娘,當初為何要說我死了?若是說我失蹤——” 崔夫人啪地一拍桌子:“失蹤?未來郡王妃失蹤,你是要全家都跟著你丟臉不成?” 崔秀婉自知失言,低聲道:“若不然說我重病,送回福州靜養也行……”總之不要說她死了啊,死了,就是再也回不來了,再也不能用崔秀婉這個名字活著。 崔夫人快被她氣死了:“你現在知道跟我說重病,當初你私奔的時候,怎不說跟我商量商量呢?” 商量了還能私奔嗎?崔秀婉低頭不語。 崔夫人看她不說話了,才稍稍平了點氣,沉聲道:“如今可不是你任性的時候了。你父親戰死,太后才對咱們家另眼相看,今日召我進宮,就是要把你meimei許給安郡王做側妃。” 真是給安郡王,給沈數做側妃?崔秀婉有些恍惚地抬起頭來。她有將近兩年沒看見沈數了吧,記憶中的印象都已經有些模糊,只記得是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子,膚色被西北的烈日風霜打磨得微黑而又有些粗糙,渾身上下都透著股子野氣,完全比不得衛遠的清秀逸致。 然而這個人現在是郡王,以崔家如今的情形,非但是高不可攀,簡直已經是難望其項背。崔秀婉茫然片刻,又復低下了頭:“當初怎的沒按我說的,將meimei嫁給安郡王……”當日若嫁了就是正妃,今日雖也是進郡王府,可一正一側,天淵之別。 說起這個崔夫人就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