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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那幾個人,他不治也會死。”桃華當然是仔細了解過情況的,“在那種情況之下,爛疽將從腿向上侵蝕,直到整個人都爛掉,或者是敗血癥。” “就是在隔離區里那幾個割掉了疔瘡可是卻死了的人?”沈數想了一想,“可是,他治了,人還是死了……” 桃華嘆了口氣:“截肢創面大,一旦感染就難救了。”沒有抗生素,不能輸血,做這種手術也是死馬當成活馬醫,只是這丁郎中的運氣太不好了。 沈數略有些吃力地理解了一下桃華的意思,詫異起來:“你是說,把腿截了人也能活?” “當然能活。”桃華在燕州城里就看見過缺胳膊少腿的傷兵,“難道營里沒有這樣的人?” 沈數恍然:“我真是糊涂了。可營里若是有這樣的事,都是拿火燒——”而且這樣做的人,也未必能活下來幾個。 “用火燒就是殺菌消毒啊。”創面炭化,既可以止住流血,又可以消毒,但是燒過之后,這條腿或者手也就完了。 “難道還有別的辦法?”沈數更詫異了。 桃華略有些悵然:“有是有,可是沒有藥……” “沒有藥,你也制不出來?” 桃華搖搖頭:“不過萬不得已的時候,還是可以試一試。”其實也是像給炭疽病人口服青霉飲一樣,死馬當成活馬醫,能治一個是一個。 “這么說,丁家的手藝是真的可用?”治死人的事兒發生在八年之前,沈數那時候已經十三歲,對這事兒記憶猶新,因為當時有一個死者就是營里的軍士,他死之后,妻子帶著兩個孩子去丁家門前大鬧,還帶了死者的幾個同袍,把丁家砸了個稀里嘩啦。從那之后,丁郎中就再不行醫了,聽說是去了村鎮之中,專門給人治牛治馬,做了獸醫。 “我看過他給一個婦人縫過手臂上的傷,針腳極為精細。”那個婦人可能是丁郎中最成功的案例了,她被犁頭劃傷手臂,傷口幾乎是從肩頭到小臂,既深且長。丁郎中采用了分層縫合的方法,那婦人現在手臂還能運用自如,只是畢竟傷到神經,不能太過用力。 只是很可惜,農家婦人,若是手臂不能用力就算是廢了一半,所以那家子很不滿意,并不覺得丁郎中手藝有多好。 “世有千里馬……”桃華深深嘆了口氣。只是沒有識貨的人哪。 “或許他現在就能遇到伯樂了。”沈數笑笑,“丁郎中昨日已經回家了。”他去鄉村之中治牛馬,往往一走就是好幾天,行蹤不定。 桃華有點詫異地揚起眉毛:“你——”沈數居然已經去給她打聽了消息? 沈數嘿嘿一笑,有點兒孩子氣的得意:“不好嗎?” “好!”桃華心里一陣甜蜜,摟住他的肩頭湊上去親了一下,“你一直都特別好。” 薄荷在外頭有點提心吊膽地等著,卻發現并肩出來的兩個人都面帶笑容,沈數臉上還有些可疑的紅暈,笑得略帶一點傻氣似的,不由得心里犯起嘀咕來。 “走,去丁家。”桃華輕輕拍了她一巴掌,“傻看什么呢?”這傻丫頭。 丁家住在一條小巷里,據說是上回被人砸房扒屋之后才搬過來的。這里住的都是貧苦之人,房淺屋窄,巷子里的地面連石板都沒有,只是一條泥土路面,因為下過幾場雪,就弄得泥濘不堪。 “這里倒干凈。”沈數略有些詫異。這等地方他是見識過的,窮苦人家不講究,有些甚至把夜壺都直接倒在門外頭,更不必說什么爛菜葉子灶膛灰之類,因此貧民所聚之地,不用走進去都能聞到難聞的氣味。 相比之下,這巷子的地面雖泥濘,卻沒有那些污物,鼻子里聞到的也只是泥土和雨水的氣味,并沒有腐臭之氣,簡直是難得的干凈。 “看來今日是來對了。”桃華從馬車上下來——這地方馬車都不好進去,“郎中住的地方,總是干凈些。” 面前這扇看起來單薄得一腳就能踹碎的木門顏色灰白,只涂了一層清漆,卻擦拭得干干凈凈。門上無鎖,只虛掩著,能聽見門里傳來一只母雞咯咯的聲音,大概是剛下了蛋。 桃華抬手在門上拍了拍,頓時引來左右門戶里數道目光。這地方多是大雜院,門都是整日敞開的,有點動靜簡直整條巷子都知道,毫無秘密。 桃華和沈數雖然并沒有衣著華麗,但衣料也都是好的,手工更是精細,全是這些貧苦人家見所未見的。又有一輛停在巷口的馬車,身后還跟了丫鬟仆婦,自然惹來了所有人的注目。 “進來吧,門沒關。”門里頭傳來個年輕人的聲音,沈數推開門,就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正蹲在墻角的雞窩前面,手里握著個剛掏出來的雞蛋,一扭頭看見站在門口的人,頓時緊張地起身,“你們是——有什么事?” “辰兒,怎么了?”屋里頭傳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是誰受傷了嗎?快請進來。” “不是。爹——”年輕人明顯地有些戒備,壓低了聲音,“你們是什么人?”他說著,目光落在沈數背后的侍衛身上,尤其是他們腰間的刀劍。 桃華上前一步:“你是小丁郎中吧?”丁郎中的妻子前幾年過世,他只和兒子相依為命。 年輕人扭了一下頭,目光不知是自嘲還是憤怒:“不敢,一個獸醫而已。” “丁郎中在嗎?”桃華向那低矮的屋子看了一眼。 “我爹身子不大舒服。幾位究竟是有什么事呢?若是家里有牛馬病了,我過去瞧瞧就行。”不過看這兩位的排場,也不至于要親自上門請個獸醫。 初一干咳了一聲:“這是安郡王和郡王妃。” 撲通撲通,兩邊墻頭上傳來墜地之聲,有偷看的人已經嚇得從墻上摔了下去,幸而這墻不高,否則恐怕桃華還得去給他們看傷了。 年輕人也瞠目結舌,半天才想起來要下跪:“小民見過郡王爺、郡王妃。” 吱呀一聲,屋門開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扶著門框站在那里:“小民不知是王爺王妃駕到,請王爺恕罪。” 西北窮人的屋子為了防風防寒,墻厚而門窗都小,采光自然不好。現在即使門開著,里頭也還是陰暗,倒顯得中年人兩鬢的白發格外顯眼。 “丁郎中客氣了。”桃華擺手止住小丁郎中下跪,抬腳進了屋子,“丁郎中已是風寒之癥,不宜再這樣當風而立了。” 進了屋里就覺得光線更暗,小丁郎中忙忙地去提了一壺開水出來,一臉尷尬:“王爺和王妃恕罪,小民家里只有這大麥茶……”茶葉肯定是喝不起的,有些窮人家是采點嫩樹葉來泡水,能用大麥炒制后泡茶,已經算是好的了。 桃華點點頭:“大麥茶平胃止渴,益氣調中,很是不錯。” “王妃果然是精通醫術。”丁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