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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嘴角都要抽搐了,蔣松華過來背起堂妹,一路穿過數道門,直走到大門外。 桃華頭上頂著沉重的頭冠,很想回頭看看卻不敢轉頭,只覺得眼睛里也是酸澀的。蔣松華直將她背到車輦旁邊才放下來,腳下是一塊紅氈,桃華卻覺得仿佛踩在棉花上似的有點站不穩。 忽然間一只手伸過來,隔著長長的袖子握住了她的手。十月里天氣已經冷了,這只手的溫度卻透過衣料直傳到了她的手上,耳邊傳來沈數低沉的聲音:“三日之后,我陪你回來。” ☆、第147章 大婚 安郡王的大婚全京城皆知,但是婚宴卻并不十分熱鬧,許多官宦勛貴人家都是禮到人不到,還有些雖然不能不來,派來的卻都是家中的小輩。 其實在桃華看來,這倒也方便。畢竟這是她與沈數兩個人的婚禮,只需要真心祝福的賓客,并不稀罕一大群心懷鬼胎的人來旁觀。 車輦行到郡王府門口的那條街上,就已經聽見鞭炮聲在前頭響了起來,一直響到車輦停下。桃華的視野完全被蓋頭遮住,只聽外頭鬧哄哄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況。直到一只手忽然伸到眼前,她才辨認出喜娘在車外有點發急的聲音:“王爺,這,這可不合規矩啊。”攙新娘上車輦下車輦都是她這個喜娘的事,郡王爺怎么搶了一次一又次? 沈數的手固執地伸著,喜娘急得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桃華卻笑了出來,伸出手拉住了沈數的手——不合規矩又怎么樣呢?細說起來,就連他們的相識、相知、相愛乃至定下婚約都沒有一樣是合規矩的,然而這都不要緊,兩個人相互扶持走過這一生,才是最重要的。 喜娘眼睜睜看著英武的安郡王像捧什么寶貝似的將王妃從車輦上抱了下來,覺得自己的眼珠子都快要迸到地上滾三滾了。她是內務府特地挑出來的,熟知皇室子弟們大婚的各種流程,可從來不知道還有把新娘抱下車輦這一條。 外人都說安郡王對王妃的出身并不滿意,這當初到底是誰瞎扯的胡話,被她知道非得當面給兩個大耳刮子不可——險些誤導了她啊!幸好她生性謹慎,不管這位王妃得不得夫婿滿意,那也是皇帝下旨賜婚的,所以在蔣家也是恭敬有加,否則得罪了郡王妃,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郡王府長史今日充任司儀,看見郡王爺和郡王妃之間不是牽巾而入,而是直接手拉著手就進來,眼珠子也幾乎彈出眼眶之外,連婚儀詞兒都慢了一拍。幸好他及時記了起來,才沒有失態。 堂中觀禮的眾人也都看得清清楚楚,頓時竊竊私語起來。自來新郎牽新娘入堂,都是用一根紅巾,兩人各牽一頭,哪里有這樣十指相纏地進來?這難道是西北那邊的野禮不成? 這次靖海侯府是靖海侯夫人出面,江家則是江郡馬帶了長子夫妻前來道賀,算是在座賓客中身份最為尊貴的人了。靖海侯夫人先就笑了一聲道:“郡王爺與王妃果然是天作之合,無須同心結,自有同心結。” 文氏立刻點頭笑道:“侯夫人這話說得極妙。”果然不愧是書香之女,開口便是雙關之語。頭一個同心結,指的是新郎新娘之間手牽的那條紅巾,因紅巾中央預先打下一個同心結,所以有此一說,意寓夫妻二人從此永結同心。 第二個同心結,卻該念作“同心”結,結字乃是締結之意。雖然前后都是相同的三個字,但靖海侯夫人卻用語氣上的不同將其區別,其意是說沈數與桃華并不必手牽系了同心結的紅巾,因為二人乃是天賜良緣,自然能夠永結同心。 有這兩位開口,江郡馬又在一邊含笑點頭,顯然是極為贊同的樣子,如此一來哪還有不長眼的賓客會說小話,全都紛紛附和起來,無非是說太后與皇帝有眼光,指了一對如此相配的夫妻云云。其中他們中有很多人根本沒見過桃華,張口就說相配,這種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是一絕了。 即使是皇室子弟娶婦,也是一樣要拜天地的,至于高堂這里沒有,就沖著皇宮的方向拜一拜。桃華到了這里之后才知道所謂的夫妻交拜根本不是像她那個時候一樣,夫妻倆一起鞠躬還得頭碰頭,而是女子先拜,男子才答拜,并且一拜就是四次。 等到交拜已畢,桃華被喜娘扶進新房,往喜床上一坐的時候,也覺得有點挺不住了。成親真是個體力活啊,單說頭上頂著個幾斤重的東西坐了大半天,就足夠把人的脖子壓成僵硬的。必須感謝鄭姑姑之前對她的訓練,不然別說進宮朝賀,她自己的婚禮都要頂不下來了。 “新郎揭蓋頭啦。”喜娘今兒也挺心累的,好多程序都不合規矩,回了內務府不知怎么交差,好容易熬到最后兩項,但愿郡王爺可別再鬧什么夭蛾子了。難道說西北那邊的婚儀便是如此不講究?不過——看起來郡王爺對王妃是真的頗為愛重呢。 桃華覺得眼前一亮,終于可以抬起頭來了。 入目是一片紅,沈數身穿大紅喜服,手握喜秤,站在那里對著她微笑。桃華不自覺地也回了他一個微笑,頓時聽見新房里一片笑聲:“笑了,笑了——” 喜娘笑盈盈地捧上合巹杯來。這是一只白玉雕成的葫蘆,從中剖為兩半,中間以紅線相絡,里頭各倒了一點兒酒。 因為有線絡著,兩只合巹杯之間拉不開太大距離,新郎新娘自然也就幾乎是頭對頭地湊在一起飲酒。喝酒時兩人并坐在床邊,肩膀相碰,桃華幾乎能聽到沈數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在耳邊低響,于是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起來,連酒飲下去是什么滋味都沒品出來。 按說喜房中應該有男家的親戚女眷來陪坐,但是沈數這里沒有,索性就請了靖海侯夫人和文氏進來相陪。這兩人自然是不會要鬧什么洞房的,見飲過了合巹酒便笑著催道:“王爺去外頭飲酒吧,這里有我們呢。” 按規矩,飲過合巹酒后,沈數就該去外頭酒宴上敬酒了。只是這會兒他頗有點不情愿,靖海侯夫人看出他的意思,笑著將他推了出去:“王爺出去轉一圈便是。”沈數的身份,今日席間也沒人敢灌他酒的。 文氏坐在一邊,只管看著桃華笑,笑得桃華臉上都熱了方向薄荷道:“快給你們王妃打水來洗臉,將頭冠摘了輕松輕松。” 靖海侯夫人走回來笑道:“可不是。這冠戴著好看,可也真是重得很,想當年我嫁給我們侯爺的時候,也被壓得著實不輕。” 侯夫人的頭冠縱比不得郡王妃,那份量也是不輕。文氏嫁給江悟時雖沒有什么品級,但南華郡主豈會讓自己長子娶的媳婦露出寒酸相,特地打制了一頂足金鑲珠的冠送過去,是以文氏成親當日也是被壓得不輕。幾個女人頗有共鳴,竟談笑風生了起來。 薄荷端了熱水進來,桃華把臉上的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