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覷了空子將薄荷扯去一邊,謹慎地將自己在郡王府所見說了一遍,末了道:“也是些無憑無證的事兒,我家太太本來不想說的,倒攪了三姑娘的心情。只是我想三姑娘還是提防些的好,畢竟小心沒大錯的,這才忍不住過來跟你說一句。” 薄荷連忙謝了她,回頭便一五一十告訴了桃華:“……這話不知做不做得準,只是奴婢上回瞧著那個蟬衣,不知怎的也覺得不大自在。” “二伯母是個謹慎的人,若是沒影的事兒她自不會來多嘴。”桃華泡在藥浴里頭正有點昏昏欲睡,淡淡道,“不過這也難免,本來就都是王爺給的東西,二伯母還不知道王爺私下里送的東西呢。”若是知道了,大概就更明白了。 薄荷忿忿道:“這都是王爺的心意,她憑什么要瞧不上?” “人之常情。她是王爺的丫鬟,又不是我的。”桃華擺擺手,從浴桶里出來,“等過去了,你也不許擺出什么臉色來,只瞧著就好。日久見人心,她究竟是個什么樣子,日后自然知道。” 薄荷扁了嘴還想說話,桔梗兒在外頭道:“姑娘,白果jiejie來了。” “莫不是白果jiejie也覺得不對?”薄荷眼睛一亮,“姑娘快問問。” 白果進來,果然說了幾句今日送妝的事兒,只是卻半句都沒有提到郡王府的人。薄荷忍不住道:“jiejie沒見著郡王府的人么?他們見著姑娘的嫁妝,可是個什么反應呢?” 白果有些茫然道:“郡王府的人?是了,有兩個大丫鬟說是伺候王爺的,帶人過來點了嫁妝單子。” 桃華看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顯然過來并不是為了送妝的事,便道:“還有什么事?” 白果目光游移,半晌才撲通一聲跪下了:“奴婢求姑娘做主,奴婢不想出去嫁人。” 薄荷被白果這一跪嚇了一跳,連忙上來扶她:“jiejie這是做什么,誰逼你嫁人了不成?只管跟姑娘說,姑娘自然會給你做主的。”白果是外頭買進來的,這些年父母都早已失去聯系,若說她的婚事也就是主人家做主,別人誰也管不到的。 薄荷問這話,原是疑心蔣家或有積年的管事以勢壓人,但轉念想想,桃華治下雖然寬和,但這種仗勢欺人的事卻是絕對不允許的,何況白果是大丫鬟,料來也不該有人敢這樣做。難道是有人私下里求了曹氏,想要強娶? 桃華卻微微皺了皺眉:“有什么話起來說吧。”如果真是有人得了曹氏的話想強娶白果,白果應該用不到如此為難,畢竟她就算出嫁了,想保一個下人也不過是跟蔣錫說句話的事兒。 白果跪在地上并未起身,反而把頭低了下去:“姑娘,奴婢不想嫁出去。” 薄荷猶自沒有明白過來:“jiejie,誰讓你嫁出去了?你放心,姑娘早就說了,還在咱們家里給你挑個人,將來依舊進來做管事娘子,還指望著你在旁幫著太太理事呢。” 桃華的眉皺得更緊:“薄荷!” 薄荷怔了一下。桃華極少喝止她,現在突然開口,莫非是她說錯了什么話不成? 她還在琢磨,白果卻抖了一下,頭頓時埋得更低了。桃華注視著她,也不讓她起來了,只道:“有什么話就說吧。” 比起剛才那句話,這句話里少了“起來”兩個字,就多了一點兒冷意。白果半伏在地上,終于還是道:“奴婢想留在府里。” 桃華不說話,薄荷不敢說話,屋里有片刻的寂靜,白果終于又補了一句:“奴婢想留下來伺候老爺。” 薄荷張開了嘴合不攏來,她聽明白了,白果這是——想要給蔣錫做妾? 似乎是把最難說的話說了出來,白果往下伏得更低了些,話語卻流暢了許多:“太太不會理家,姑娘才把中饋轉手沒幾日,太太那里就想著如何從公中弄錢出來貼補二姑娘了。將來姑娘出了嫁,或許還要跟著王爺遠去西北,到時家里憑著太太折騰,如何是好?” 桃華眉頭又皺了皺:“太太想要補貼二姑娘?” “是。”白果磕了個頭,“姑娘是知道奴婢的,斷不敢在姑娘面前說謊。若太太只是想給二姑娘填些嫁妝也就罷了,奴婢只怕日后太太處處比著姑娘,總想著貼補二姑娘,那就沒完沒了了。且太太并不懂外頭的生意,若是折騰出什么事來,老爺受委屈,哥兒也吃虧。老爺是不管事的,姑娘離得又遠,家里可還有什么人能轄制太太呢?” 必須得承認,這是個問題,而且必須正視。要說做生意,蔣家的藥堂和莊子自有流程,只要桃華臨行時吩咐下去,沒有蔣錫的話,外頭的生意絕不會隨意改變。麻煩的是家里的事,不能指望蔣錫去管,那就必須要有個能干的人,即使不夠能干,至少也不能總想著吃里爬外。 然而白果的主意……桃華看了看跪在下頭的白果,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半晌才道:“你正經嫁個人,將來進來做管事娘子,其實也是一樣的。”白果素來忠心,說實在的,在蔣錫面前,她說話要比曹氏還管用呢。 白果深埋著頭,低聲道:“管事娘子也是下人,太太說打發就打發了。” “那妾就不是說打發就打發嗎?”桃華冷冷地道。白果這種出身賤籍的妾室,身契都在主人家手里,其實地位也不比奴婢高太多,同樣說賣就能賣的。當然這只是理論上的,事實上如果生了兒女或者得男主人的寵愛,地位就不同了。 白果連頭都不敢抬,半晌才道:“奴婢愿意伺候老爺……老爺,太苦了……” 桃華沉默了,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一方面,白果這種做法讓她一陣憋氣。甘心為妾,在桃華看來幾乎是不能接受的,哪怕她知道在這個時代妾室的合法性,穿越之前所受的教育仍舊讓她本能地反感。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白果所說的問題全部都存在著,在蔣錫不能與曹氏和離的情況之下,納一個妾來制衡曹氏是最妥當的。 不過最讓桃華無法反對的,是白果的最后一句話,那是曹氏永遠想不到,也永遠不會說的。 “你出去吧。”桃華最后只能說了這么一句。 白果忐忑地又磕了個頭,站起身來退出去了。薄荷窺探著桃華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姑娘,這事……” 桃華用力捏著眉心:“你怎么看?”這實在是,讓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薄荷嘴唇動了半天,最后只能頹然道:“奴婢不知道……”其實她覺得白果的主意不錯,然而她也知道,自己姑娘最厭煩為人做妾這種事了。 鄭姑姑雖然在外屋,但屋里的話也聽到了幾句,輕咳了一聲,走進來道:“奴婢多一句嘴,姑娘只要把白果姑娘的身契拿著,這辦法其實倒是最合適的。” 身契不在曹氏手里,她就無法隨意處置白果。而白果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