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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道:“這事,能成么?”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蔣燕華其實心里也不知道該怎么做,表面上卻十分鎮定,“先打聽著消息,總有辦法。” 第二日蔣家果然發帖子給親朋好友,言明于第二日小聚一番。小于氏正忙活著,蔣榆華笑嘻嘻跳了進來道:“母親忙著呢?這帖子都下給誰了?” 小于氏在他額頭上戳了一下:“又來嬉皮笑臉。正忙著呢,有什么話就說。” 蔣榆華歪頭去看桌上寫好的帖子:“娘不給劉大哥發一張帖子么?” “哦,是劉之敬劉翰林?”小于氏略一想就痛快地答應了,“他算你半師了,應該請。”只要對兒子科舉有好處的,多請一個人罷了,算得了什么。 帖子送到劉家,劉老太太收了,只等兒子回來便獻寶似地捧到眼前:“快瞧瞧!” 劉之敬拿在手里看了,也露出笑容來:“這是好事。” “是啊。”劉老太太兩眼發亮,“上回你不是說,在花園里看見過……” 劉之敬笑笑:“母親急什么呢。我還不知道那姑娘的身份。蔣家有好幾位姑娘呢。”他將帖子在手掌上拍了拍,沉吟地道,“不過如今看來,蔣郎中的女兒倒不如這位蔣藥師的女兒了……” 劉老太太哪里知道什么事,只聽說蔣家出了個奉旨修書的藥師,便道:“既這么著,你倒想想辦法才是。不過,這藥師終究不是官吧?” 劉之敬扶了她道:“雖不是官,可是皇上眼里的紅人,并不比誰差。再說這位蔣姑娘是會醫術的,若能得了她,給母親來治一治舊病豈不是好?”且誰人用不到醫生呢?若是真娶了一位神醫妻子,將來于他的仕途都大大有利,試想若是他的妻子治好了上司的病痛,誰還好意思擋著不許他升官么? 主意打定,心里便踏實,拍了拍手中的請帖道:“這些日子與蔣家三少爺常見,聽他的意思,蔣郎中兩個嫡女,大的已進了宮,小的將來怕是要嫁回舅家去,另有一個庶女,卻是不得寵的。如此看來,我便是在那邊使勁,也只能娶個庶出的,倒不如娶這一房的,還是蔣藥師的獨女呢。” 劉老太太素來是聽兒子的,自然點頭:“那你明日過去,要備點什么禮才好?” “君子之交淡如水。”劉之敬瀟灑地擺了擺手,“據說這位蔣藥師是個不慕錢財權勢的人,所以皇上才沒有封他做官,而是讓他修書去了。對這樣的人,奉承太過了反沒意思。我今兒仔細畫一幅畫,誠心到了即可。” 劉之敬的字畫的確有過人之處,他回到房中畫了一副藥王采藥圖,又在旁邊題上十六個字:懸壺濟世,妙手回春,黃金累千,不如一賢。自己瞧了瞧,頗為滿意。這時候也來不及送去裝裱,索性就只素紙卷了卷,第二日便帶著往蔣家去了。 蔣錫本是不愛應酬這種場面的,何況來的都是長房的姻親朋友,他沒幾個認識的,坐著聽人奉承很不自在,還不如回去看自己剛剛借來的大內孤本醫書呢。 劉之敬恰在這時候到來,他本生得一表人材,只穿一件普通的素面藍綢直裰,手里也不是捧著這樣那樣的賀禮,卻只拿了一卷畫來,自是格外引人注目。 待他將畫展開,又的確是見功夫的,且那藥王采藥圖正合蔣錫心意,又看了上頭題字不免笑起來:“太過獎了。”他不愛什么高官厚祿,但卻的確是想要有一手精道的醫術能懸壺濟世的,雖然現在這個希望看來不能成功,但若能修好這本書也是極好的,因此劉之敬這幅畫真是送對了。 劉之敬是個極會察顏觀色的,見蔣錫說過獎便笑道:“三老爺莫要客氣。三老爺雖未懸壺,但令媛卻真是妙手回春,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尊府不愧皇上手書‘仁德傳家’。” 拍馬屁這種事,重要的是拍對地方。對蔣錫來說,夸獎桃華比夸獎他自己都高興,而且劉之敬一句話連蔣家祖上都捧了,不由得蔣錫不高興,當下就跟他說起話來。 此時已是九月,蔣家園子不大,卻有一棵老桂樹是有六十個年頭的,開起花來香飄一條街,倒是值得一看,小于氏少不得把宴席設到園子里,好請人賞桂花。 前頭有男客,后宅自然有女客,連小于氏的母親也帶著兒媳和孫女來了。她就是于氏的嫂子,她的兒媳便是小于氏的嫂子,親上加親,見了面自是有話說。 婦人們湊在一起,少不得就是八卦些京城里東家長西家短的消息。這里也沒有什么外人,小于氏的嫂子張口便扔了一顆炸彈下來:“昨夜里崔家大姑娘去了。” 這確實是個威力極大的炸彈,滿座皆驚。蔣家因為忙著擺酒的事兒,對府外的消息竟渾然不知,全都嚇了一跳:“崔家大姑娘?就是那個?” “除了那個,還有哪個呢?”于大奶奶冷笑了一聲,“說是頭天半夜里突然發起熱來,原沒當一回事,誰知道到了早晨就不行了。崔夫人怕婚期在即鬧出來晦氣,也沒敢請太醫,從街上請了郎中。誰知道一帖藥吃下去,到了夜里人就沒了。恰好今日一早崔知府進了京,就聽說這事兒,趕著去那郎中家,人已經跑了。” “這是用錯了藥?”于氏不由念了聲佛,“這可是造孽的事兒。” “如今庸醫多,哪里能如姑母您家里這樣呢?”于大奶奶奉承了一句,又道,“不過,也聽說這事兒未必怪得郎中,崔大姑娘那身子,怕是打小兒的病。您還記得,當初剛進京,鬧什么水土不服?” 這誰能忘記呢?景氏也在一邊聽著,臉色有些發白:“不是說后來好了么?”這事兒她最清楚,是她請了桃華去治好的呀。不過打從上回被蔣蓮華勸說過一次,景氏如今也息了攀崔家的心,往崔府去的也少了,竟不知道崔秀婉沒了。 于氏的娘家雖然也姓于,卻是旁枝,因此于大奶奶這消息也是半靈通不靈通,一半是確切的,一半卻是自己猜的,然而在她這里卻是活靈活現都當成真的說:“哪里就能好了?二太太請想,若是身子康健的,可有水土不服將近半年,百醫無效的?后頭說是好了,不過是硬撐著——再病下去,這親可如何成呢?何況前些日子,崔家母女又隨駕去了南苑,未必不在那里染了病——南苑不是發了疫么?” 小于氏駭然:“不會是疫癥吧?”太后得了惡瘧險些死了,還虧得南洋來的藥,如果崔秀婉也是染了這病,那死了也沒什么稀奇的。 “這倒不敢說。”于大奶奶的本事就是半真半假,凡是能被問明白的假話她從不說,說的假話都是人沒法證實的,所以聽起來就都像真的了,“但崔大姑娘身子不好想來是沒跑了。如今這挺到要成親,到底是不行了。” 于姑娘細聲細氣地道:“也有人說,是被克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