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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不甚遠,但這不年不節的忽然跑來,倒是少見。曹氏連忙叫開了門,她身邊的大丫鬟青果就替曹五太太結了車錢,把人迎了進去。 進了正院,桃華和燕華就給曹五太太見禮,柏哥兒叫乳娘抱著,也學著拱了小拳頭拜拜。曹五太太連忙一手一個拉住了仔細打量一番,又接了柏哥兒來抱,滿臉堆笑向曹氏道:"meimei真是有福氣,瞧這兩個閨女,水蔥兒似的;生個哥兒又是一臉福相,meimei這大福氣啊,還在后頭呢。這是一家子剛出去?妹夫呢,可是還在藥堂里?" 曹氏便道:"哪里是在藥堂,跟著商隊去了廣州,說是要買一個什么香的藥,這剛剛才從碼頭上走了。" 曹五太太連忙又稱贊兩聲道:"怪道妹夫這藥堂開得興旺,單為了一味藥就走這么遠,可見仔細。這做出來的藥,哪有不好的。" 這話曹氏愛聽,原來那點兒離愁別恨也都消了。桃華在一邊吩咐了上茶上點心,曹五太太便笑道:"因你哥哥再過些日子要去京里,只怕端午節也回不來,叫我早些過來送了節禮,免得到時候耽擱了。他惦記著妹夫愛飲酒,紹興那邊別的沒有,花雕酒是最好的,叫我送幾壇子過來。還有些梅干菜和腐乳香糕之類,都是紹興土產,meimei別嫌簡薄。" 曹氏忙笑道:"紹興花雕酒是有名的,柏哥兒他爹素來喜歡。那梅干菜也好,這就叫廚下去蒸一道扣rou上來--我們這里也有,吃起來總覺得不甚對味兒。" 桃華聽了這話,便起身笑道:"那我去廚下看看,叫他們做出來就是。" 廚房里劉婆子正跟地丁兒在拾掇曹五太太帶來的那些東西,除了四壇花雕酒之外,也不過就是兩小壇腐乳,一簍梅干菜,一盒香糕罷了。 薄荷不是個愛碎嘴的,這下實在沒忍住,瞅著劉婆子和地丁兒都不注意,低聲道:"說是送節禮,大老遠的跑過來只帶這點東西……何況這才是幾月,分明是借著端午的名頭來……"后半句"打秋風"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眼下才三月初,誰家這時候送端陽的禮呢? 桃華擺了擺手:"罷了,總歸是親戚,一年也只來一半回,十幾二十兩的銀子,也沒法計較。"曹五太太只要來一趟,曹氏給她備的回禮必然是格外加厚的,還要把她一對兒女的份兒也備出來,按例,二十兩銀子怕是打不住,"父親都不曾說什么,我們也不要開口的好。" 薄荷點點頭不說話了,心里卻在想,這十幾二十兩銀子不過是備一份節禮,去年曹五太太過來,說是曹五爺想捐個監生,從曹氏那里拿了少說有一百兩銀子呢。不過那是曹氏自己的嫁妝,蔣錫知道了也照樣未曾說什么。 招待曹五太太用過午飯,桃華帶著柏哥兒去午睡,燕華要寫字,各自都回房去了,曹氏這里只留下個青果伺候,這才問曹五太太道:"哥哥這些日子可好?差使當得如何?" 曹五爺二十六才考中了個秀才,兩次鄉試不成,便說這輩子大概也考不中個舉人了,棄了書本另外琢磨出路,最后盯上了捐監生這條路子。曹家人口多,曹五爺是個庶出,親娘又去得早,成了親就分出來,指望不著家里周濟,只得自己湊銀子。去年過年的時候,曹氏生了柏哥兒,曹五爺帶著一家子過來道喜,就跟曹氏提了這捐監生的事,說是有個縣丞的位子,只要捐出來,再走走門路就能到手。 曹氏跟曹五爺一母同胞,且她被前夫家里趕出來那陣子,是曹五爺將她們母女兩個收留在家里,日常也不曾虧待了,后來又給她選了蔣錫這樣的好親事,心里自是感激的,當即就把自己嫁妝銀子拿出來,給曹五爺謀成了這事兒。如今哥哥在紹興大小是個官兒,離著也不遠,曹氏自是歡喜的。 曹五太太聽她這么一問,卻是倏地就把眼圈紅了,倒嚇了曹氏一跳,忙問怎么了。曹五太太便拿手絹按了眼角,要哭不哭地道:"meimei不知道,你哥哥如今可遭了罪。剛到紹興時還好,自打上頭換了位縣令老爺,看你哥哥就不順眼。只給他派那苦的累的活兒,什么清點軍戶、押送糧米,天天東奔西跑,稍有一半點兒錯處,就被上官申斥……" 曹氏一聽就急了:"這是怎么說的?哥哥是哪里得罪了縣令不成?" 曹五太太索性抹著淚道:"并不是你哥哥要得罪他,是當初你哥哥托的那位大人,跟這位縣令老爺不合。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知是怎么個不合法,只是見你哥哥一天瘦似一天的,真是……" "這,這可如何是好?"曹氏并不是個有主意的,曹五太太這樣說,她也只跟著著急,卻想不出個辦法來。 曹五太太從手絹子后頭悄悄看了看小姑,抽噎著道:"我想著,怎么也得給你哥哥換個地方,不然再熬這么幾年,你哥哥那身子怕是都要垮了。我打聽了一下,如今倒真有個機會,可,可少說也得有五百兩銀子。" 曹氏倒抽了口涼氣:"五百兩!"她是庶女,曹家子女又多,出嫁的時候總共不過給她置辦了三百兩銀子的嫁妝,在婆家八年花用得不少,被趕出門的時候攏總也不過還剩一半,這幾年都陸續填給曹五爺了,如今曹五太太張口就是五百兩,她哪里拿得出來? "是啊,這數兒實在太大了,姑奶奶也知道,咱們家里就是砸鍋賣鐵也湊不出這個數來啊,總不能為著這個再去借錢不是?"曹五太太嘴上說著,眼睛卻悄悄地在曹氏頭上身上來回地溜。 這個小姑,初嫁不成,再嫁倒是有福氣。蔣家開著藥堂,又有鋪子又有莊子,銀錢上寬裕得很。曹氏嫁進來就做當家太太,如今生了兒子底氣就更足--不說別的,單看曹氏身上穿的衣裳,就是上好的妝花緞,頭上插的是赤金小鳳尾簪子,手腕上還有一對赤金鏤花鑲珠鐲子,上上下下的加起來,也值個幾十兩銀子呢。 曹五太太看著曹氏的妝扮,忍不住就想低頭看看自己。固然她今日是來哭窮,不好穿著新衣裳新首飾,可家里最好的衣裳首飾,也跟曹氏比不得的。小姑當初被夫家攆出來,若不是做哥哥嫂子的收留她,哪有如今的好日子?曹五太太越想越是理直氣壯,索性拿手絹兒掩著臉抽噎起來。 曹氏手足無措,半晌才道:"這,這五百兩,實在是,實在是太多了……"她的嫁妝是不剩幾個了,蔣家倒不是出不起這五百兩,可明晃晃拿夫家的東西去貼娘家哥哥,蔣錫再大度怕也不成的。 曹五太太抹了抹眼角,看看屋里屋外并沒別人,一個青果那是曹氏從曹家帶來的陪房的女兒,算得上自己心腹,便不再遮掩,小聲道:"五百兩銀子委實太多,你哥哥也實在籌不起來,不過,還有另一條路的。" 曹氏忙問:"還有什么法子?" 曹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