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度欲自盡了事。

從一開始,慕天廖就覺得師兄對于上乾宗,似乎帶著一股責任感，很多事都是站在上乾宗的位置上考慮的。直到知道一切之后，慕天廖才恍然,鄒子清的責任感本就是他被培養起來的特征。

鄒子清不希望自己的身份外泄，也是為了宗門考慮。光芒萬丈宛如冉冉新星的乾峰大師兄，絕對不能被人知道染上了無法自控的心魔。

誰會對一個隨時可能對自己出手的修士放心呢？

有感于宗門的照顧，感激宗門與父親的培養，所以愿意委屈自己。

他不應該承受這種莫名其妙的劫難。

慕天廖長舒一口氣，將通透如寶石的綠色小寶石放在鄒子清的胸口處。

鄒齊修將這兒以陣法封住，確定不會有人闖進來也不會讓人逃出去后，小心翼翼解開對鄒子清的封印。

這個小東西到底有沒有用很難說。但是他試了那么多次，也不怕多這一次。

鄒子清醒來的時候，雙眼還有點發蒙，渙散了一會兒才重新聚焦。他緩慢地別過頭，看向一旁面露擔憂的父親與慕天廖。

“父親……天廖……？”

他嘴角勾起一個苦澀的弧度，“我是不是控制不住自己了？”

兩人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的，這種事情遲早會再度發生。”鄒子清閉上眼，嘴角的弧度并沒有退下去，“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他似乎是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再度緩緩睜開眼，道，“父親，其實我早就想這么做了。這次，就不要阻止我了吧……”

“我不能接受我會對你們刀劍相向這件事。與其鈍刀子割rou讓大家都受折磨，不如早些……”

“師兄！”

慕天廖道，“為什么要這么輕易地放棄呢！”

“輕易？……”鄒子清搖搖頭，“如果有解決之法，誰想要這種‘輕易’呢？”

“天廖，不要忘了。這一次我能出手攻擊你，下一次同樣也能。這一次我抓住最后關頭才沒有釀成大錯，那下一次呢？”

鄒子清的眉眼間難掩疲意，“我已經很累了。”

“子清……”

鄒齊修臉上帶著悲傷，似乎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帶了死志的兒子，“是我不夠好。”

“不，父親您已經很辛苦了。”鄒子清道，“所以子清不想給父親增加多余的麻煩了。”

“師兄，還不到絕望的時候！”慕天廖忍不住道，“我機緣巧合得了一顆小果子，現在你感覺如何，有壓制的效果嗎？”

“果子？”

鄒子清的臉一瞬間有點迷茫，似乎不知道慕天廖的意思。不過他神色一動，閉上眼細細感受的一番，道，“確實沒有之前心魔纏身時的困擾了。”

“真的？”鄒齊修有些激動，顯然沒想到這顆果子確實有用，立即問道，“你現在對于心魔的感覺如何，和在靈田的時期相比又如何？”

鄒子清這時候才有些后知后覺這兩人找了新的對付心魔的辦法。

父親以往也多番嘗試過，但是效果都不如那突如其來闖入上乾宗的修士提供的建議好。

也許他要感謝對方，讓自己至少能以常人的身份行動，不必困在陰暗的密室內獨自彷徨。但此時此刻，他又覺得，似乎那里才是自己的歸處。

只有不出現，只有去掉不必要的自由，才能最大限度保護所有的人，保護上乾宗。

這一次，鄒子清確實感覺到腦子清明了很多，不像之前那般混沌一團。

因為擔心是玄云的攻擊才讓鄒子清蘇醒的，慕天廖與鄒齊修有志一同等待著鄒子清之后的情況。

根據他們的經驗，用攻擊保持住的清醒是有時限的，隨著時間流逝，效果會越來越差。

而這次，明明到了效果該變差的時候，鄒子清卻絲毫沒有心魔纏身的跡象，連他自己也有些訝然，沒有想到會是這么個走向。

見兒子終于摸到了希望的曙光，鄒齊修險些喜極而泣。他忽而擁住了慕天廖，道，“天廖，你可真是清兒的恩人啊！”

“不敢當不敢當。”慕天廖道，“只是機緣巧合得了個有用的東西，天廖不敢居功。

玄云下手很重，雖然已經養了一段時日，但接下來鄒子清還有一段時間的療養期要熬。畢竟想要不留暗傷，就必須這么做。

但果子成功壓制了鄒子清的心魔，讓乾峰的幾人都十分驚喜。鄒齊修甚至都開始策劃，如果接下來的鄒子清都沒有異狀的話，就可以安排安排“回宗”了。

身為大師兄，甚至已經有了個新的師弟，也不能總是不回宗門吧！

乾峰的空氣十分快活，鄒千雁也明顯感覺到慕天廖來了之后，自己父親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并不知道鄒子清的具體進展。從先前被攻擊之后開始，不論是父親還是哥哥，都不讓她再接觸了。她只知道哥哥隱居在靈田，卻不能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

慕天廖的出現，為一切帶來了轉機。

因為這些原因，鄒千雁這段時間也沒少向慕天廖表露善意。而這一切被黑貓看在眼中，默默跑去宗主那兒靜坐示威。

然后鄒千雁莫名被宗主拉過去，討論起“人生哲學”。

簡而言之，就是別招惹那個太子。人家兩口子情投意合，咱們這種大宗門子弟就別摻和進去了。

先前鄒齊修宣布黑貓是“客人”的時候，鄒千雁就猜到黑貓可能來自妖元域。也猜得出來是妖元域里地位極高的存在。因為哥哥出的意外，父親并沒有給她了解妖元域的機會。

她猜得到，也知道一些內情，但她怎么都猜不到那一人一貓竟然是一對的！

這，實在，有點……刺激。

在鄒子清的狀態還處于觀察期的時候，慕天廖與鄒千雁被叫到了書房。

桌面上是一封攤開的信函，上邊的加急標記足以透出送信人的急切。

“宗主，這不是……”在這種場合，鄒千雁一向是以“宗主”來稱呼鄒齊修的。

“是的。”鄒齊修長嘆一口氣，朝著慕天廖那兒看了一眼。“求援信。”

“是出了什么事嗎？”

慕天廖不明所以地看著那兩個人的交流。

“西邊的一處村莊，不知何時成為了一種嗜血靈植的繁殖地。”鄒齊修緩緩說著，“那靈植沒人認得出來是什么，但會擇人而噬。隨著它的面積越來越大，再拖下去恐怕會有很嚴重的后果。”

“這是第二封，第一封只說出現了一種詭異的植物。”

“擇人而噬……”鄒千雁訝然，“不會吧……”

“我懷疑那是來自妖元域的存在。”鄒齊修道，“子清情況有待觀察，這次你們兩個去一趟。看看是個什么情況。我已經向妖皇說明了，對方說不日便會派遣援兵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