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化身，仰仗的是這張靈紙。

小冊子不停地增加入住客戶的信息，足足增加了兩萬名，從編號00001到20000都整齊有序地排列在客戶頁面上，因為是統(tǒng)一師團，還貼心地做了一個【】的折疊按鈕，避免冊子太厚的困擾。除了00001是師長外，每兩千逢一個團長，每五百一個連長，還有若干排長、班長。

雖然是小紙人因兵團，人家也是井然有序噠！

李杭之的心都被萌化了，正笑吟吟地給它們安排房間，帶它們上樓，誰知一向很受鬼客人們歡迎的李老板卻遭到嫌棄，紙人們紛紛低語：“聽說他是流氓也，偷偷摸我們師長，咱離他遠點……”

“……”爾康手，不是這樣的！

平時因為服務(wù)態(tài)度敷衍而差評不斷的千靈則大受推崇，也許因為他身上純粹的妖氣，紙人們感到舒心。

它們的紙片身體似乎材質(zhì)很特殊，風(fēng)干得尤其慢，濕噠噠的特別難受，00001問：“你們能生爐子給我們烤火嗎？”

“……萬一引火上身怎么辦？”

00001：“說的也是，哎。”

李杭之：“我有辦法。”

他把空調(diào)打開，調(diào)成制暖，風(fēng)速加到最大為止。雜物房里還有幾臺很久之前淘汰下來的舊風(fēng)扇，也被他抬到房間里。

紙人身體很輕，吹風(fēng)雖然舒服，卻會滿屋子亂飛，于是李杭之又充分發(fā)揮人族使用工具的天賦，用自己的衣架和衣架鉤子把它們夾起來，掛在風(fēng)扇附近吹干。

“這、這個人類好厲害啊。”紙人們心中紛紛感慨，對他的印象終于有點改觀。

千靈噴飯，低聲在他耳邊笑道：“老板，你損招兒真多，居然用晾衣架應(yīng)付陰兵大軍。”

李杭之本來還想用吹風(fēng)機給它們吹干呢，誰知魁青就把他給攔了下來，“不許給它們用。”

李杭之：“啊？”

“你只能給本座吹頭發(fā)。”魁青霸道地宣示自己的權(quán)益。

好吧，大人連這微不足道的服務(wù)都申請專利，李杭之還能說啥？

“知道了，我只為你吹。”李杭之無奈地下了保證。

魁青又道：“該過來睡覺了！”

“你先自己睡，今天客人多，我得再巡一次房。”李杭之看他不動，眼里還有慍怒，趕緊摸摸他腦袋，“乖哈。”

明察秋毫如李杭之，通過長久的觀察，發(fā)現(xiàn)魁青喜歡聽他說這個字，說了就會雨轉(zhuǎn)晴。

果然，綠眸的兇狠一下子退掉了。魁青耳根有些發(fā)紅，過了一會他低低聲道，“本座陪你巡房。”

語氣帶著“不用太感恩”的狂妄。

李杭之很意外，魁青白了他一眼：“快點。”

倆人一前一后上了樓，此時那些小紙人已經(jīng)干得差不多了，便一個個排好隊，跳上床排排睡。它們身體小，占地面積也小，一張大床能容納幾百上千張。

李杭之像檢查幼兒園的老師一樣檢查它們的情況，發(fā)現(xiàn)其中有些小紙人被泡太久，紙張都爛了，就問：“你們這樣還能干活嗎？”

紙人面面相覷，它們不是真正的生靈，哪怕勾魂爛掉也是宿命，沒有什么能不能的，它們被下達的命令就是直到灰飛煙滅都得完成任務(wù)。

李杭之聽了有些心疼，“我給你們補補吧。”

他自然沒有什么高深的法力，就用了一點膠水膠布，把它們破損的地方粘牢點。

小指人們對自己身上多出來的補丁感到新奇和感激。

“原來這個人類也挺好的嘛。”

關(guān)燈后，小紙人們的討論聲還傳到了李杭之耳中。

他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

魁青還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鏟銹官居然能因為想到別人而發(fā)笑，頓時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意涌上來，在他自己捋清是什么以前，就不爽地問出口：”你做什么對這些紙片這么好？”

李杭之的笑容一頓，抬起頭無辜地問：“我怎么對它們好了？”

“你給它們蓋被子，還補身體！”

李杭之眼睛一轉(zhuǎn)，“你怎么連這個醋都吃呀？”

我還每天給您暖床充當(dāng)抱枕呢，心眼兒也太小啦。

……醋？

魁青不是很明白，但他從李杭之似笑非笑的表情里，讀出一種淡淡的奚落和略微的指責(zé)，這讓他有點羞赧。

“它們多可愛呀，那么小那么薄，還能說話，好像童話故事走出來的小人國居民。”李杭之又吃吃笑起來，完全沒意識到與其說從童話故事出來，不如說是恐怖片出現(xiàn)得更頻繁一些。

“不準(zhǔn)夸它們。”魁青心里不高興地想，把他拉回房，然后一股腦兒壓床上去，悶悶道，“睡覺。”

誒，這劍祖宗。

李杭之大腦有些興奮，但魁青朝他吹了吹，一口涼涼的煞氣吹過來，他就跟被催眠一樣，沒一會就睡著了。

半夜，千靈正睡得香，突然被一股陰冷驚醒，睜眼一看，魁青直勾勾地瞪著。

“大、大、大人？”

“本座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問你。”

千靈肅然起敬，莫非是當(dāng)年的事？莫非是封印前夕的那場交易？還是說關(guān)于老板之所以變成這幅模樣的原因？

“……什么叫吃醋？”

千靈：“……”

您大半夜，挖我起來，就為了知道人類的俚語是什么意思？！

過分了哈！

千靈不想翻手機，含糊道：“醋，就是人類的一種調(diào)料。”

魁青沉默了一下：“本座覺得不是這個意思，查！”

哎，大人在人世呆的時間越長，越來不好忽悠了。千靈只好翻出手機，認(rèn)真地千度“吃醋”。

半晌，知道什么叫吃醋的青奎劍，耳根泛紅滿臉不服地回到房間，一舉撲倒李杭之，用濃烈地鐵銹味充斥那睡著的人。

李杭之因為被他的氣息吹拂過，睡得很死，也沒被撲醒，只是發(fā)出含糊不清的呢喃。

魁青在黑暗中專注地看著他的睡顏，眸子發(fā)出狼一般的綠光，突然覺得：如果吃醋是千靈說的意思，那么為這個人類有那種情緒，似乎也可以接受。

——醋就醋吧，它吃就是。

·

第二天，陰兵們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外出辦公。它們跟普通鬼差不一樣，是完全不畏陽光的，既可以向普通鬼差一樣靠陣法傳送，也可以借風(fēng)而動。而且它們的勾魂能力比普通鬼差要強許多，一只紙人可以一口氣勾一千魂靈，有些陽氣強的、不肯離體的，只要時辰已到，它們就能硬生生從軀體里勾出來帶走。

但只一點，它們怕水怕火……

所以這次的任務(wù)就悲劇了，全球性的洪災(zāi)讓它們的行動受到嚴(yán)重干擾。

每天干著出去，濕著回來，甚至爛著回來，甚至干脆回不來。只半天功夫，就折損了兩千只紙人。

這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