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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劍柄紋路華麗而熟悉,中間還嵌著一枚琉璃,沒有劍鞘,劍身是帶點兒翠青的銀色。李杭之“啊”了一聲,除了沒有那枚琉璃,這不是供奉卓上的老劍嗎!只是圖片上的“青奎劍”嶄新如初,絲毫不像供奉桌上的那樣銹跡斑斑,還被插在丑丑的劍鞘里。為了確認倆者的關系,李杭之還把劍從供奉桌取出來,放在一起比對。……果然是同一把,原先鑲嵌琉璃的地方此時空著,一個凹槽隱在紋路里。這么重要的、據說還能辟邪的東西,怎么會蒙塵至此?這時,靜謐的客棧響起一陣撞鈴聲。“叮鈴,叮鈴……”不絕于耳。那聲音似乎從外面傳來的,忽遠忽近,遠時仿佛在千里之外,近時仿佛就在耳旁。鈴聲音色耳熟,在電話里聽到過。客人來了?李杭之翻開“客戶信息”那一頁,只見客戶02的狀態發生改變,顯示“前往客棧的路上,百米之內”。果然,已經很近了。李杭之放下劍擱在前臺桌子上準備恭迎對方,想到自己即將見真正的鬼,心中不免忐忑。誰知那鈴音始終在外面縈繞著,頻率忽快忽慢,大概持續了十分鐘。一些靈異說法提到,鬼族從陰曹地府出來時,走的陰路光線不好,向上看不到日月星辰,低頭看不到土地塵埃,迷路是常有的事。李杭之有心迎接,但他沒干過迎鬼的活,不知怎么cao作,正猶豫間,一陣叩門聲輕輕響起,風鈴聲突然消失,同時屋子里光線閃了閃。到了?李杭之抬頭望去,“門外是哪位?”叩門聲停下來,傳來一抹婉轉動聽的女音。“老板……老板……開門啊……”嗓音又酥又軟,很好聽。“我是……您的客人啊……還不快給……奴家開門……”那斷斷續續的語氣,還真跟電話里一模一樣,就是音色差異有點大。李杭之還想多問幾句,那女音又催促起來:“你們……怎么……做生意的?快給客人開門啊……”有日月客棧的庇護,李杭之此刻更多是緊張而不是害怕,雖然有些疑慮,還是大膽走過去,緩緩拉開沉重老舊的木門。一股陰風襲來。門外是一個臉色有點蒼白的女人,很漂亮,有種攝人心魄的美,尤其是她還眉眼帶笑地,對李杭之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這一幕當真很像靈異電影里女鬼勾引書生的情景,若是普通男人肯定瞬間就迷醉了,但李杭之對她已經先入為主地建立起“這是鬼”的第一印象,不僅不覺得美好,還覺得困惑和忌憚。女人——不,應該說是女鬼,原先是住在那臺黑白機的鬼魂。被李杭之買回去后,本想登堂入室順便占據他的地盤,奈何內有乾坤,把她給嚇了出來。如今一見到李杭之就迫不及待地使用媚術想把他迷倒采陽補陰,誰知他一點反應都有。她心里一沉,復又連連眨了好幾下眼睛。李杭之被她擠眉弄眼給整迷糊了,小心翼翼問:“小姐,您眼睛不舒服?”女鬼的笑容出現一絲裂縫。“好巧,我可以提供眼藥水,未開封的,應該能緩解您的不適。”他前段時間因為頻繁感應陰物,休息不好眼睛干澀,便時常備著。女鬼的笑容漸漸凝固住。粗枝大葉的李杭之沒注意到她小小的僵硬,恭敬道:“鬼jiejie先請進吧。”鬼知道她多大年紀,也許比他姥姥還年長,但嘴甜點肯定沒錯。女鬼聽到他邀請自己進去,心里一喜,差點沒控制表情,笑得嘴角險些咧到耳朵根。她這種中等修為的鬼是無法直接闖入家宅的,必須要主人引進。本來白天她可以隨著那臺電視進來,無奈那寒光大兇,她只能溜走。但她哪里甘心?那電視機就是她的棲身之所,她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找到下一個附著著命案的器物——那臺電視機沾上了原主人的血,還能成像,非常容易附著。女鬼欣喜地飄進去。日月客棧是三界六道中轉站,里面氣息非常養鬼,她一進去就感覺自己體內的鬼氣充盈起來。李杭之走在她前面,豈知身后美艷的臉蛋已化作青面獠牙,對著他的背影就張開了貪婪的嘴!偏偏這時李杭之已經走到前臺,順手拿起桌上青奎劍,想把劍下的登記本翻出來先給她做個身份登記。女鬼一見到那把劍,登時跟杰瑞見到湯姆一樣,柔順的長發瞬間嚇成爆炸頭,驚恐得獠牙都差點被她自己咬碎!“鬼小姐,我們先來核對一下訂單和您的身份……”李杭之轉過身,只見身后空空如也。而木門在哐當作響,抖下一地的木屑。門外一抹黑影正在飛速撤離,那慌不擇路的樣子仿佛見鬼。“怎么回事?”李杭之一頭霧水地低喃,發現手中的青奎劍不知何時再度出鞘兩三公分,露出一截刺目寒光。室內溫度有點涼,李杭之瞇起眼,他比常人靈敏的五感分明看到那透著冰冷光芒的刃染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黑霧,好似被它吸引,慢慢凝結成劍柄上類似的黑泥。“叮鈴,叮鈴……”風鈴聲突然又響起來,而且聽起來已經非常接近。李杭之瞄了一眼登記本上的客戶信息,顯示“十米之內”。但如此近的距離,鈴聲還是固執地響著,無限靠近,卻無法真正抵達。他猜想陰陽路是在另一個維度,那鬼客人迷陷其中,須得他親自接引。李杭之靈機一動,嘗試地問了一句:“是易忒島先生嗎?”念出來時他自己都悶笑不已,易忒島?易推倒?風鈴驟停。“是是是!天啊,我終于找到了!”片刻后,有人輕輕叩門,抬頭望去,只見敞開的門口佇立著一個臉色青藍色的少年,帶著白色高帽子,手上提著一串手銬,正滿臉哀怨,“老板,我找了好久好久,你們這里太偏僻了!”他語氣輕快,音色跟電話里聽到的一模一樣。再看本子上的客戶信息,上面顯示“已抵達”,顯然眼前這位才是他的客人!李杭之冷汗淋漓,低聲驚叫:“那我剛才接到的是什么玩意!”“什么什么?”少年鬼突然抽著鼻子,“嗯?怎么有媚鬼的味道?”李杭之哆嗦道:“剛才有個女人……”他三言兩語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少年鬼咬牙切齒道:“呔!豈有此理。”看起來“易推倒”的少年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身高也才至李杭之肩膀,語氣既氣急敗壞,又十分倨傲:“小小媚鬼,居然敢冒充本官!下次本官非拘了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