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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碗熱湯面。一小碗切得細細的面條,鹵汁豐富得很,雞rou、鮮蝦、筍干、蘑菇樣樣不少,看著樣多其實清淡,面上只浮著一層細碎的油花。再喝一口香醇的高湯,真是香得沒邊了。 眾嬪妃面面相覷,都只動了一兩口。太后瞧得奇怪:“怎的都不吃?” 德妃為難地開了口:“嬪妾多年不吃面了,平日都用些燕窩點心一類?!?/br> 不是她不能勉強自己吃下去,而是早忘了面食怎么吃了,方才試了一口便弄出了聲響,不敢再動筷了,要是被陛下聽到了得多難堪啊。 太后輕瞥了一眼,叫小廚房呈燕窩去了,慢悠悠說:“這大冷天兒的,面食才是最暖身的,是吧宛宛?” 唐宛宛拿手絹沾了沾鼻尖沁出的汗珠子,香得連連點頭。 “真是個好養活的!”太后笑得直瞇眼,也不知怎的看著宛宛就食欲大盛,又多吃了半碗面。 離開之時一行人走到慈寧宮門口,唐宛宛正尋思著這會兒是去逛逛御花園呢,還是去爬爬凌云閣呢,趙美人卻站到她身前福了一禮:“嬪妾多謝賢妃娘娘昨日相救。若不是娘娘,我怕是要被有心人弄得丟個大丑?!?/br> 又是這樣指桑罵槐,馮美人聽得鬧心,率先帶著丫鬟離開了。 唐宛宛怔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昨日那手爐燎了裙子的事,擺擺手笑說:“沒事,我也就是順手?!?/br> 趙美人還想說請她去自己的明月閣坐坐,可一轉眼,唐宛宛衣領下的一小點紅痕赫然入目,刺得她眼睛疼。 趙美人臉上弧度美好的笑一僵,又不想請她去自己那兒了。 ——成日霸著陛下不放,真是個狐媚子!委實太招人恨了!趙美人咬咬下唇,靜靜望著她走遠,尋思著還是改日送些回禮致謝吧。 關婕妤跟唐宛宛挽著手同行,笑著與她說:“不如去我那兒坐坐?上回你還說不會打葉子牌,正好今日有空閑,保準一個時辰教會你?!?/br> “好呀好呀!”唐宛宛欣然點頭。以前唐夫人總是不準她玩葉子牌,轉頭卻跟她大姐二姐玩得歡實,說是唐宛宛性子專注,一件事做久了就容易沉迷,怕她玩這個墮了性兒。 唐宛宛對這葉子牌心馳神往好幾年,如今總算能試試看了。 晏回只得坐上御輦自己一人回去,臨到長樂宮的時候琢磨著還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回來,索性轉了個向去了養心殿,還不忘叫丫鬟給宛宛捎個口信。 * 唐宛宛沒在關婕妤那兒用午膳,怕陛下等得急了。她到了養心殿一看,晏回正在與一年輕男子下棋,兩人各占半壁江山,此時激戰正酣。 這男子聽得動靜,站起身來拜了一拜,笑意和煦道了一句:“娘娘吉祥?!?/br> 唐宛宛看他眼熟,微一思索便想起來了,這正是陛下帶她去那逢君樓看詩擂那回跟著的年輕官員,當時他筆錄了許多詩句。 晏回身邊的親近之人不少,跟唐宛宛示過好的人卻沒幾個,不過一個道幾,一個他罷了。唐宛宛還有點受寵若驚,忙綻出一個笑:“不必多禮。” 江致今日照舊沒穿官服,往側旁退了半步,將自己的座讓了出來說:“不如娘娘來與陛下手談一局?” 唐宛宛擺擺手,還沒顧得上開口呢,就被晏回不留情面地拆了臺:“可別,與她下一盤,朕得難受一個時辰。” 敢情是還記著上回那事呢!那回唐宛宛和他下棋,見己方大勢已去,立馬沒了興致,把棋子一攏就拿去裝盒了。晏回猝不及防,勝利的曙光就這么被掐滅了,十分得憋屈。 江致不知前情,卻也從晏回的話中猜出賢妃娘娘是個臭棋簍子,朝唐宛宛拱手一笑,又坐回了原處。 唐宛宛搬了一張椅子坐到旁邊看,她還深知觀棋不語的道理,就算看到緊要處覺得兩人哪步下的不好,她也閉緊嘴巴不說話。臭棋簍子還自以為看出了人家的破綻,好在沒有吱聲,省了許多笑話。 看了一刻鐘,唐宛宛總算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棋藝有多臭了,不光是因為看不懂兩人各自后招,還是因為陛下與她下棋的時候,落子“啪啪啪啪”地都不用思索;而與江致下棋時,兩人都要沉思良久,這么一刻鐘也不過落了七八子。 唐宛宛都看得困了,視線環視著養心殿走神,忽聽晏回撫掌大笑:“暢快!” 她一回頭,見兩人已經分出了高下,江致只輸了三目,無奈笑道:“臣百般籌謀,到底還是棋差一招?!?/br> 這盤棋僵持太久,以至于唐宛宛看到戰果,都分不清江致是真輸還是假輸了。 等到江致退下去了,唐宛宛眼睛亮晶晶的:“方才好像學到了兩招,陛下跟我下一盤好不好?” “方才那一局你看出了名堂?”晏回驚喜她居然有這個悟性,結果剛落了十幾子就絕了這門心思,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她水平太差了,晏回就算閉著眼睛盲下都輸不了,委實想不出能讓她贏的辦法,索性一點水分都不摻了,唐宛宛自然是輸得一塌糊涂。 晏回還當這一回殺殺她的氣焰,就能安安心心用午膳去了。誰知唐宛宛還越來了勁兒,吃過午膳又把棋盤擺好了,她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一個下午就這么耗在養心殿了。 晏回盡心盡力教了好幾個時辰,唐宛宛也只記住什么叫“金角銀邊”,別的都忘了個干凈。 晚上兩人是分開沐浴的,一個在內室,一個在外室。 這都同床共枕一個多月了,唐宛宛還是臉皮薄,要么是在晏回從御書房回來之前洗好澡,偶爾時間重上了,就必須得像這樣分開,防他跟防賊似的。 至今晏回也沒享受過鴛鴦浴的福利,每回他來了興致,小姑娘總跟他鬧騰,死活不要共浴。晏回知道自己要是硬氣一點,她也得就范,可他不想這樣,更樂意耐著性子等。 所謂攻心之道,要的是大智慧,徐徐圖之才是上策。左右床笫間的花樣多了去了,少這么一樣還有別的。 他穿好中衣入內,見唐宛宛已經穿好了衣裳,正赤著足坐在一張仰椅上,背后墊著個軟枕,正好方便她仰著頭靠在上頭。她的頭發剛剛浸濕卻還沒洗,紅素站在她身后給她梳發,一邊在唐宛宛的頭發上抹了一些淡粉色的軟糊。 “這是抹什么呢?”晏回看得稀奇。 “是香膏呀?!碧仆鹜鸢岩慌缘男∧竞卸似饋斫o他看,“抹在頭發上能讓頭發光滑發亮,還會有淡淡的花香味。” 晏回嘆口氣:“女子就是愛鼓搗這些無甚大用的小東西?!?/br> 唐宛宛斜著眼睨他:“那是誰天天埋在我發頂上聞味兒的?” “原來那香味是這么回事?!标袒氐托σ宦?,揮揮手叫紅素下去了,自己將那軟膏盒子拿在手中,不太會用,“這要倒在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