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4
淋淋的斷足癱軟在地。七區(qū)的人收起了手中的刀,慢慢勾起一個笑。“渣滓?”他輕輕地重復(fù)了最后那兩個字。人群中寂然無聲,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望著這驟然發(fā)生的一幕,像是一群被死死扼住了喉嚨的公雞。在這樣的凝視下,方才出手?jǐn)財嚯p足的人摸了摸刀上的血珠兒,不緊不慢地說:“你記性真不好,怎么忘了把自己算進去?”喜怒無常,形勢陡轉(zhuǎn)。寇秋看著那已經(jīng)殘廢的人被粗暴地拖出去,幾乎已經(jīng)一眼看見了對方的結(jié)局——在這樣的地方,又沒有什么自保的能力,這與直接宣判死亡也沒有什么區(qū)別了。話說回來......他突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難道說......自己就有自保能力了嗎?他忽然記起來,直到目前,他還沒有看過自己的臉。七區(qū)今天像是過節(jié)似的,因為是進新貨的日子。新貨們排著隊被推進來,數(shù)不清的犯人就在門口處擁堵著,鬧哄哄的望著人一個個地進來,并拼命伸長自己的手,想要從中間略平頭正臉的幾個里頭揩一點油。“呦!呦呦!”“那個黃頭發(fā)的小妞兒,別低著頭呀,把臉抬起來讓哥哥瞧一瞧!”寇秋看見金發(fā)青年的肩膀猛地一抖,隨即蜷縮的更加厲害。其中的一個小年青生的最好看,眼睛碧綠碧綠的,讓人想起秋日里頭的湖水和揮著爪子的貓。他始終低著頭,幾乎要將整個人對半折起來,可還是被這群興奮的迎接者注意到了。“那只小貓!”“把那只小貓拖出來!”鬧哄哄一片中,無數(shù)只手伸向小年青,使著大力氣將他向外拖。小年青看上去只剛剛二十歲,露出的一點手腕都是纖細(xì)瘦弱的,像是輕輕一折就能斷似的。他驚慌失措地叫著,拼命向隊伍之中躲。可這隊伍之中并沒什么人向他伸出援手,他甚至感到有人在他背后狠狠推了一把,要把他推向這群餓了許久的惡狼。忽然間,有什么人悄無聲息拽住了他的衣服,將他從那地獄的深淵輕飄飄拉了回來。就像是上帝終于從這塊土地上醒來了似的。小年青怔怔地回過頭,只在人群中看見了一雙漆黑的眼睛——那人的臉上臟污一片,分辨不出五官,可眼睛卻像是被泉水沖洗過,黑黝黝的,干凈的一眼便能看透。押送他們的男人也多看了寇秋幾眼,卻并沒有說話,只是帶了些嘲弄意味翻了下嘴唇,重新將小刀收了起來。“都別鬧了,”他在這之后懶洋洋說,“跟我走。”囚犯們瞬間安靜了許多,寇秋意識到,這位應(yīng)當(dāng)是當(dāng)年留下的軍人。眼下看來,那兩千多人的軍隊在七區(qū)起著主宰作用。這一行三十幾個的新人如同等著被宰的公雞,被領(lǐng)著一個個去沖洗干凈,等待下鍋。寇秋正在人群中排隊,系統(tǒng)卻忽然出了聲:【我要是你,就排到最后一個去。】寇秋奇怪:【為什么?】系統(tǒng)不吱聲了。寇秋想了想,還是悄無聲息向后縮了縮。身后的男人身形高大,體味沖的他頭都有點發(fā)暈,好在他剛剛拉了一把的小年青就站在隊伍尾,瞧見他的動作,眼瞅著看管的人沒注意,一下子就和他換了位置。寇秋有點欣慰,這世界上果然還是好人多。他又看了這小年青一眼,小年青察覺到他滿懷欣慰的眼神,就跟被蟲子蟄了一口似的,又快又準(zhǔn)地把頭轉(zhuǎn)回去了。寇老干部也不介意,反正在他眼里,對方已經(jīng)持有了好人卡。妥妥是個好人了!說不定能培養(yǎng)成革命同志!沖澡是一個接著一個,前面的人還沒出來,后頭的人就進去了。等寇秋最后一個進去時,整個小小的淋浴房里就他一個人,他解開衣服,瞬間明白了系統(tǒng)方才那話是什么意思。是真白。這樣的皮膚顏色,在這污濁的地方,甚至有點刺眼了。方才中間有幾個稍微白點的都被拉了出去,不少有資歷的老囚犯鬧哄哄地圍著,慘叫聲這邊都聽得見,在干什么不言而喻。寇秋雖然是個老干部,但是他不傻,因此問系統(tǒng):【我的人身安全怎么保證?】系統(tǒng)說:【沒法保證。】寇秋:【......】【怕什么,】系統(tǒng)給他支招兒,【你可以拿著給他現(xiàn)場上一課,阻止他們危害你人身安全的行為啊!】寇秋:【......】不,他教育人也是要看素養(yǎng)的,因材施教了解一下。而且這世界跟他原本世界的運行軌跡不一樣,唐朝之后都走上另一條岔路了,哪兒來的馬克思?寇秋陡然覺得,自己失去了快樂的精神源泉。他默默蹲下身,拿墻角的黑灰又把自己認(rèn)認(rèn)真真抹黑了,一邊抹一邊覺得自己像是在給烤鴨刷醬。系統(tǒng)深沉地說:【你這只烤鴨比你自己想象中的還要香。】寇秋沒聽懂這話。他分到的號碼牌是1317,很巧,那個小年青和他一個囚房,而金發(fā)青年就在他隔壁。房間里頭還有兩人,一個是個接近退休年紀(jì)的老頭兒,正坐在臟污不堪的床上啪嗒啪嗒抽煙;另一個是個身材壯一些的白種男人,體毛濃盛,寇秋隔著這么遠(yuǎn)都能一眼看見他露出來的倆胳膊上黑乎乎的一大團,跟烏云似的。小年青還有些瑟縮,慢慢吞吞拖著步子跟在寇秋后頭過來;而那兩人不過抬頭看了他們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去,低聲說了句晦氣。他們像是面臨著什么災(zāi)禍,兩個人都愁眉不展,憂心忡忡。“就這倆?”“真TM倒霉,”老頭低聲咒罵了一句,“這倆身板兒,還不夠他一槍崩的!”壯漢也唾了一口,眼神飄移半天,最后慢慢轉(zhuǎn)到寇秋身旁的小年青身上。“大不了扯一個,”他目光陰森,“這不有個現(xiàn)成的么。”十二點,所有燈全滅。寇秋和小年青交換了姓名,得知對方名叫瑟爾,是因為盜竊了一副價值連城的文物而被扔至七區(qū)。瑟爾是個慣偷,膽子大,可力氣小,扔在這一堆窮兇惡極的囚犯中,就像只瑟瑟發(fā)抖的雞崽,再加上一雙眼睛生的碧綠好看,像是隨時都能被人提著脖子拎起來。“我真的好怕,”他哽咽著說,“這鬼地方......”寇秋說:“你害怕?”瑟爾也很驚詫,“你不怕?”他之前便覺得奇怪了。這人身形跟自己差不多,也不強壯,當(dāng)時怎么就有膽量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把自己拉回隊伍里呢?寇老干部說:“的確不怕,因為我的身后,站著另一個偉大的人。”瑟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