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的禮：“霜兒……”他語帶嘆息，“你便要如此刻意與我生疏嗎？”

    他掌心在這塞北雪中有些涼，黎霜垂首，沒有回答。

    “三年前你請戰(zhàn)塞北，我道你最多待上一年，立了軍功，便要回調(diào)京城，哪曾想你竟這般的倔，三年未曾回京一次，你便是氣我，也氣得夠久了。”

    “臣惶恐。”黎霜終是往后退了一步，單膝跪地，行了軍士之禮，“臣不敢對殿下有絲毫氣憤之情。”她沉著冷靜的應(yīng)答道，“臣三年守與邊關(guān)，乃是深愛這邊關(guān)之景，于邊城有情，于邊關(guān)之人有情，能為大晉為陛下守住邊塞，是黎霜的福氣，黎霜為此而感到自豪與驕傲。未曾有一點別的心思。”

    司馬揚(yáng)看著臣子之姿的黎霜，默了一瞬：“于邊城有情，于邊關(guān)之人有情，黎霜，你于我，便已無情了嗎？”

    雪簌簌落下，很快便將司馬揚(yáng)的聲音壓了下去。

    黎霜跪在地上，冷靜答道：“殿下于臣，乃是君臣之情，臣感君恩，定致死不忘。”

    “霜兒。”司馬揚(yáng)彎腰，扶住黎霜的手臂，微微使力，想將她拉起來，“但聞西戎大軍壓境，長風(fēng)營陷入危地，我心急如焚，千里趕來，并不是為了這份君臣之情。”

    黎霜睫羽微微一顫。

    司馬揚(yáng)其實是懂她的，他知道說什么話，會讓她心軟。可是……

    忽然間，寒光在黎霜眼角一閃而過，黎霜心頭一凜：“殿下小心！”她低聲一呵，立時反手將司馬揚(yáng)一拉，飛快護(hù)在身后，腳下就地一掃，掀起一層雪霧，迷亂了來襲者的目光。

    然而來襲者手中的長劍卻刺破雪霧，徑直向黎霜身后的司馬揚(yáng)殺去。

    黎霜身形一轉(zhuǎn)，與其過了兩招，然則卻依然沒有攔住持劍者的去勢，自己與這人的功法相差太遠(yuǎn)！下一招必定攔不下來。黎霜心念一動，當(dāng)即想也未想便擋在了司馬揚(yáng)的身前。

    竟然以身做盾，要回護(hù)于他！

    來者劍勢猛然一頓，在即將刺破黎霜胸膛的時候劍尖一旋轉(zhuǎn)，倏爾往旁邊猛地擲去。

    長劍“篤”的一聲狠狠的扎進(jìn)旁邊一個石亭的石柱之中，陷進(jìn)去足足有三寸有余，可見其力道之大。

    方才黎霜與這人過招之快，快得還未讓空中雪霧全部落于地上，而此刻短兵相接的招式一過，雪霧落下，黎霜看清來人，皺了眉頭：“是你？”

    竟然是那神秘的黑甲人，他……竟然要殺東宮太子？

    “你為何要護(hù)著他？”而這黑甲男子出口的話卻比黎霜多了幾分涼意與火氣。

    這話倒將黎霜問住了，黎霜回頭看了眼司馬揚(yáng)，司馬揚(yáng)顯然也沒有弄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微微蹙了眉頭，盯著面前的黑甲男子。

    司馬揚(yáng)在這一路上聽說過這以一人之力擊退西戎大軍的黑面甲神秘人已經(jīng)很多次了，此刻便是一眼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但是他竟然這般與黎霜說話？

    黎霜卻也習(xí)以為常的樣子，這兩人……很熟？

    他還以為，這塞北里，沒有誰與這黑面甲的神秘人熟悉呢。原來黎霜……

    “你為何要傷我大晉太子！你可知此乃何罪！”黎霜也是又急又氣，這個黑面甲的男子這么大一個人了，怎么也和晉安那個小孩一樣拎不清呢。

    這還好是她在場，勉強(qiáng)護(hù)住了司馬揚(yáng)，她要是不在，司馬揚(yáng)的功夫本就不強(qiáng)，若就此被這人給殺了，他不就直接從大晉的恩人變成了大晉的罪人……

    不過……可能對他來說……變成大晉的罪人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畢竟……他連西戎的大將都那么輕而易舉的殺了……三個。

    只要自己開心，這人好像沒什么顧忌的。

    “我不知。”晉安盯著她，黑面甲背后的腥紅眼瞳映著滿滿的只映著白雪與她，“我只知道他要傷害你，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黎霜心頭一動。

    背后的司馬揚(yáng)則微微瞇起了眼睛。

    黎霜一嘆：“他沒有傷害我。”

    聽黎霜為他辯解，又見黎霜現(xiàn)在還以保護(hù)的姿態(tài)站在他身前，晉安那雙透徹的眼睛仿似受傷了一般微微一動：“你喜歡他嗎？”

    黎霜一怔，不知他為什么每一次思緒都跳得那么快：“我……”

    司馬揚(yáng)打斷了黎霜的話：“閣下便是，破了西戎千軍萬馬的那位勇士？”

    晉安全當(dāng)他不存在，又問了黎霜一句：“你喜歡他嗎？”

    “我是臣，他是君，我必須保護(hù)他。”

    “我殺了他你會傷心，是嗎？我殺了他你會恨我，是不是？”

    在司馬揚(yáng)的注視下，黎霜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能顧及完全。這神秘人單純得像小孩一樣，他的世界一是一二是二，她要怎么給他解釋她背后的那一堆利益牽扯，還有過往那些理不清數(shù)不明的情愫糾葛。而且現(xiàn)在她也根本沒時間解釋這么多。

    園外的親衛(wèi)聽到動靜已經(jīng)行動起來，將花園層層包圍。

    晉安只注視著黎霜，黎霜唯有輕聲道：“快走吧。”

    晉安眸光一暗，只覺此刻心頭沒有那撕裂的疼痛，但卻極為沉悶，悶得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一樣難受。

    他覺得委屈。

    園外親衛(wèi)拉起了弓，向著他站的方向，放了三箭，三箭來勢洶洶，可卻沒有一箭落在他身上，任由一支箭落在腳邊，他躲也未躲，只將那箭拔了起來，他眸光一掃，寒涼的望向射箭來的那個方向。

    黎霜是見識過他的本事的，當(dāng)即阻止道：“住手……”

    晉安看了她一眼，手指一松，丟下了箭，隨即身形一轉(zhuǎn)，撩起漫天雪霧之際，霎時不見了蹤影。

    黎霜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并未下任何追擊的命令。而司馬揚(yáng)亦是如此。

    待得有親衛(wèi)走上前來，詢問司馬揚(yáng)的意思，司馬揚(yáng)才擺了擺手：“你們追不上。”他轉(zhuǎn)頭看黎霜，黎霜卻至始至終，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第24章

    清雪節(jié)過罷，整個鹿城像是忽然變得蕭條了一樣，路上行人驟然減少，一夜的大雪在城里城外都鋪出了一片白茫茫的清冷景色。

    鹿城城守府與長風(fēng)營上下在太子被神秘人襲擊之后，都陷入緊張當(dāng)中，讓這座邊城本就嚴(yán)肅的氣氛更加沉凝幾分。

    在塞北的軍士無人不知那黑甲神秘人的本事，若是他想殺太子，就算有人在場，怕是也難以阻攔。

    城守府嚴(yán)格的戒嚴(yán)，太子出入必有十名親衛(wèi)貼身守候。

    城守膽子小，生怕太子在塞北出了什么意外。他知道那神秘人對黎霜有不一樣的感情，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