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shí)就是我父親。他們很少說那時候的事，不過據(jù)我所知，應(yīng)該是我父親一眼就相中我生父，追求不得，就直接上手強(qiáng)行跟我生父結(jié)了生契。”

“不過其實(shí)那時候我生父心里也是喜歡我父親的，只是顧忌他‘鬼眼’的血統(tǒng)，并不想跟他在一起。后來兩個人鬧得不歡而散，我父親毀了契。”

玉黛螺說話的時候有點(diǎn)兒昏昏欲睡，嘴唇有一搭沒一搭地貼上嵐颯的皮膚上，弄得他心癢不已。

“我父親離開后沒多久，我生父發(fā)現(xiàn)自己懷了我，經(jīng)過一番掙扎之后還是決定去找我父親。”

“也是再次見面之后，我父親才明白我生父為什么不想跟他在一起。”

玉黛螺：“我生父被剜掉的那只眼睛是藍(lán)色的。”

嵐颯一怔，嘴唇翕動了兩下，最終才用有些干澀的聲音道：“……玉琉璃？”

玉黛螺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們這一支的血脈，一半傳承自四百年前那位‘白膠月’，另一半，則是那位比他年長了二百余歲的‘金日輪’的。”

嵐颯：“不是說沒有留下后代？這兩個人就沒有碰見過……”

“怎么可能？”玉黛螺嗤笑一聲，“我曾祖父出身低微，在狐族里是很不得勢的一支，一出生就開了一雙月眸，只是遠(yuǎn)不到‘白膠月’的程度。也因?yàn)檫@個，他出生后沒多久就被別的狐族抱走，送給了那位‘金日輪’。”

“我曾祖父在他身邊是被當(dāng)作臠寵養(yǎng)大的，到了剛開始發(fā)育的年紀(jì)就被用過了，不斷地被迫與那位結(jié)下生契再被毀契，還因?yàn)槟昙o(jì)太小流過幾次產(chǎn)。最后逃出來的時候雖然開了‘白膠月’，但整個人已經(jīng)廢了，生下我祖父后沒幾年就過世了。什么暴徒擄走根本就沒那么回事兒，時間太久遠(yuǎn)的以訛傳訛罷了。”

“其實(shí)說起來，那位的‘金日輪’遠(yuǎn)不如你。”玉黛螺抬手摸了摸嵐颯的眼角，“‘金日輪’和‘白膠月’之間必須是死契，結(jié)契之前必須是處子之身，否則都無法完全激活對方血脈里的隱性因子，開出最完美的‘金日輪’和‘白膠月’。”

嵐颯微微蹙額：“如果不這樣呢？”

玉黛螺笑道：“那就會像那位一樣，就算開了‘金日輪’也不是極品，也不會擁有‘金日輪’該有的威懾力。那位的事跡雖然被后世美化了不少，但其庸碌的一生是再怎么優(yōu)美的詞句也掩蓋不了。而我曾祖父的‘白膠月’也只是夠到了這個等級的邊緣，和我的完全不一樣。”

“最重要的是，”玉黛螺把自己的雙手輕輕疊放在嵐颯放在他小腹上的大手上，拍了拍他的手背，“‘金日輪’和‘白膠月’的第一子，只有在雙方都沒有開眸之前懷上的，才有可能是‘日月眸’。”

“按咱們倆的血統(tǒng)來說，這個孩子十有八九會是‘三千日月’。”

☆、【019】

三千日月——

這四個字就像是有千萬斤的重量一般，狠狠地錘擊在了嵐颯的胸膛上。

“你把我送回去的第二天晚上，我的眼睛就變成這樣了。”玉黛螺微微仰著頭，觀察著嵐颯臉上的神情，“我們狐族和其他族有一點(diǎn)最大的不同就是很多隱藏比較深的血脈，會在懷孕后一段時間顯現(xiàn)出來。”

“我走的時候誰都沒見，我父親和生父他們應(yīng)當(dāng)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我也沒有去和他們碰面。”

“除了你，嵐颯，除了你我沒有和任何人正面相對過。”

嵐颯微微垂著頭，凝視著玉黛螺的眼睛。

“‘白膠月’的能力是把狐族的魅惑之術(shù)釋放到極致，我想控制一個人，太容易了。”玉黛螺嘴上這么說著，與嵐颯相對的一雙眼眸卻清澈至極，“可我不想控制你……我——”

他的聲音哽了一下，抿了抿嘴唇，而后才開口繼續(xù)：“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你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嵐颯，你……你愿意和我一起擔(dān)負(fù)起這個孩子的命運(yùn)嗎？”

“和我一起，為他爭得一席正大光明的生存之地——讓他不用像我、我生父那樣，為了能夠平安無事的活下去，只能將自己隱藏在黑暗的角落里，甚至不惜摧殘自己的軀體，讓自己的摯愛剜掉那只會暴露身份的眼睛——讓他不用像你一樣，活在別人的掌控之中，沒有自我、沒有自由，只能做一枚棋子，一件工具……”

“我很抱歉，一開始我確實(shí)只是想，利用你。但我沒有辦法……如果我父親不是‘鬼眼’，或許我也不會這么激進(jìn)，但這世上沒有‘如果’。事實(shí)上總是命運(yùn)弄人，作為‘鬼眼’和‘玉琉璃’的第一子，我注定會擁有一雙‘白膠月’，我沒辦法……”

“而讓我認(rèn)命，把自己的命運(yùn)交到任何人手里，我也做不到。如果將來不管跟誰在一起，我都注定要成為被人爭來搶去的那塊肥rou，那還不如把這雙眼睛開到極致。”

“我明明都算計(jì)好了，嵐颯，我都想好該怎么辦了。雖然或許會很困難，但我、我想過用我的能力控制你，屠戮嵐氏一族，讓你以傀儡的身份站穩(wěn)腳跟，然后再借此制造更大的勢力。”

玉黛螺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芈溥M(jìn)了嵐颯的耳朵里。

嵐颯薄唇緊抿，直到他說到此處斷了聲，只是看著自己，才垂著眼瞼聲音里絲毫沒有帶出任何波瀾地開了口，問此時此刻依偎在他懷里的玉黛螺：“所以呢？為什么不接著執(zhí)行你的計(jì)劃？”

說出這兩句話的時候，嵐颯的神色非常鎮(zhèn)靜，一如他的內(nèi)心。

玉黛螺的這番話一點(diǎn)兒也不出乎他的預(yù)料，甚至當(dāng)對方說出這些話來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對方的行為意圖。

只是——他更在乎玉黛螺尚未說出口的那句足以讓他為之上刀山下火海，為他捐出這一條性命的話。

玉黛螺泛著一層月白色光芒的眸子柔柔地凝視了他許久，直到一顆晶瑩的淚珠不知是因?yàn)橄矏傔€是悲傷溢出眼眶，這人才唇角一動，露出一張笑臉來：“我愛你，我做不到。”

“嵐颯，你知道嗎，死契對每個人的約束力都不一樣。對于別人來說或許只是一方死后方可另行結(jié)契，但對于咱們來說并不是這樣。”玉黛螺溫柔地吻了吻嵐颯的嘴唇，低聲喃喃道，“血脈交融到極致，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該只把你當(dāng)做這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可無論把你看做什么，這終究是我要下注的一盤賭局。押下的籌碼是我自己，而我想要的東西——嵐颯，我贏了嗎？你的心，是我的嗎？”

嵐颯一言不發(fā)，兩只大手伸到玉黛螺腋下，一把將這人提起來，放到自己腿上，讓他以面對面的姿勢在自己身上坐好。

“你心里沒有答案？”金燦燦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