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璇祭的眉再次皺起前，低低的聲音傳來。

“我想變強。”

璇祭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腦袋，眼里帶著淡淡的悲傷：“她這樣，會毀了你的，天嵐。”

“我想變強。”天嵐又重復道，他環抱住自己。也許因為在水里待的時間太長了，長到本來溫熱的水變得冰涼，好像一直涼到了心底。

璇祭沉默片刻，突然抓住天嵐的胳膊將他提了起來。

“你會變強的。”他說，“但絕不是立刻。”

“可…”天嵐想說什么，同時不斷掙扎著，希望擺脫璇祭的手。

只不過，璇祭雖然只用了一只手，卻也遠不是天嵐所能抵抗的。

“莫天嵐！”他抿了抿唇，但很快語氣又緩和下來“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修練不能走捷徑。只要給你時間，以你的資質，絕對可以踏上天至尊。”

他把天嵐放在地上，用毛巾將他圍了起來，半蹲下身，看著他略帶沮喪的小臉，搖搖頭，只是道：“去休息吧。”

天嵐雖然不甘心，卻只能遵循他的話去做。

他固然明白修練不能走捷徑，也不可能讓他迅速變強，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說出來。

他討厭被人脅迫的感覺，更討厭無能為力的自己！

手上粘稠的鮮血似乎一直都沒有洗干凈，抬起手，仿佛還能看到暗紅的顏色。

轉身，卻猛然反應過來此時身邊并沒有人。

“師父不在啊……”呢喃著，他抱緊被子，暗暗下定了某些決心。

“師父既然下定不了決心，那由我來訓練他！”

早上，他是被說話聲驚醒的。這個聲音很熟悉，帶有絲絲寒氣，明明只是正常的音調，卻有一種陰冷的氣息滲透到心底。

是四師姐。天嵐瞬間認了出來。

“你又如何明白主人的用意。”璇祭的聲音依舊柔媚，卻多了絲凜冽的殺意。“更何況，我同意你們把他帶出去，可不是為了讓他的心魔更加嚴重。”

“他的心魔嚴重了？”司徒清寧像是有些疑惑，卻又很快冷笑起來：“真是廢物，白費了那么好的資質，心里竟然這么脆弱。”

“精靈本就厭惡血腥，更何況他身份特殊。”璇璣的口氣又冷了許多。

“只不過是個雜種罷了……”

話音未落，清脆的響聲響起，緊接著是不可置信的話語：“你打我？”

“打你又如何？”璇祭掛著嘲諷的笑看她，“我本來不想插手你和主人之間的事……”

他停頓一下，沒有說下去，話鋒一轉：“主人回來后自會懲罰你，現在請你離開。”

司徒清寧恨恨的咬了咬牙，卻還是走了。如果不是必要，她不想和璇祭起沖突。

天嵐坐起來，思考片刻，迅速將衣服套上，剛剛跳下床，門就被推開。

“吵醒你了嗎？”璇祭一眼就看到站在地上的他，走近了摸摸他睡得很凌亂的頭發：“今天先休息吧，恢復恢復心情也好。”

“不用。”出乎意料的，天嵐拒絕了他。在那清晨陽光的照耀下，金色的眸子熠熠生輝。

“昨天晚上我想了很長時間，也許四師姐的話是對的。在這個世界上，既然任何一個人都可能莫名其妙的被殺，那么我有一天也有可能因為奇怪的理由被殺死。”

“我不想這樣！我會盡最大努力去適應這個世界的規則！”

男孩的臉仍顯稚嫩，眉目間卻已充滿了堅韌。璇祭有一瞬間的恍惚，像是被這光芒灼傷了般，捂住了自己的眼。

那一瞬間，他仿佛在這個男孩的身上看到了當年莫千夜的影子。

被喚起的回憶太過遙遠，卻又似乎歷歷在目。彎起嘴角，邪意橫生。

“很好的目光。”他笑著，修長的手搭在天嵐的肩膀上，微微俯身：“我相信你能做到。”

壓低了的聲線帶著笑意，讓人沉迷。

院子里關著一只從森林里抓來的靈獸，按璇祭的話說，實戰是提高戰斗力的最快方式。而且，在生死關頭是最容易晉級的。

靈獸從整體上看是一只放大了幾十倍的螞蟻，大概有一米高，而身長則足有一米五，接近兩米。六根細長的腿烏黑發亮，嘴里伸出兩根長長的獠牙。天嵐在它面前，完全就是一個渺小的存在。

天嵐用一種‘驚呆了’的表情看著璇祭，璇祭被他的表情逗笑了，知道他沒有見過靈獸，便給他介紹：“這是三眼黑蟻，實力是三天之境中期，弱點是眼睛。”

天嵐仔細觀察了那只靈獸一會兒：“為什么叫三眼黑蟻？它明明是六只眼睛。”

璇祭嘴角有莫名的微笑：“它的眼睛有三只是假的，只是為了迷惑敵人。至于是哪三只就需要你自己去發現了。”

三眼黑蟻的實力比天嵐要高出一小階，在天嵐剛剛進入院子時，早已暴躁無比的它立刻迫不及待的沖了上來，前腿高高舉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刺向天嵐。

天嵐在淬不及防之下匆忙抬劍格擋，被劍上傳來的巨大力量震得虎口發麻。

借著這股力量向后一躍，堪堪躲過下一次攻擊。

由于失了先機，在隨后的時間里他只能靠步伐不斷躲閃著，同時尋找機會反擊。

三眼黑蟻的速度很快，力量很大，連防御也不是天嵐此刻能突破的。

璇祭看著天嵐不斷躲閃，搖搖頭。的確是第一次實戰，完全沒有經驗。

不過很快，他的臉色微變，手輕輕一揮，一股看不見的能量將四周圍了起來。

天嵐身上有著強烈的靈力波動，尤其是那個特殊的手勢讓璇祭臉上的訝異更濃。

“摘星手，主人竟然把這個也傳給他了。”片刻后，他臉上露出釋然的神色。“看來他在主人心目中的分量還真不是一般的重。”

天空中出現一根巨大的青色手指，雖然較為虛幻，卻帶著強大的威壓。

三眼黑蟻似乎感覺到了威脅，發出像是金屬摩擦般的叫聲，攻擊速度更加迅速，想要解決掉危險的源頭。

天嵐體內已空空如也，眼中卻浮現出一絲狠戾。手中劍鋒一變，不在防守，而是主動出擊。

心法超負荷的運轉著，壓榨這每一絲靈力。劍上閃爍著淡淡的青光，在他的揮舞下，仿佛變成了一條游龍，扭動著身體狠狠的撞向三眼黑蟻。

三眼黑蟻被撞得向后滑了幾米，前腿被齊齊的割下來半根。綠色的血液噴灑而出，它痛得幾乎發狂。

天嵐完全沒有在意耳邊那似乎要刺破耳膜的尖叫，拇指在青龍戒上一抹，一把黑色的長弓出現在手中。

弓上搭著六根閃著寒光的箭，瞬間瞄準，趁三眼黑蟻吃痛之際，發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