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的背影，內心的酸澀便用上心頭，他抓著放在后面的劍，眼中閃過一絲幽深。

“驅離……”

夜驅離轉身，和當初一樣雪色白衣，一塵不染，他的頭發墨黑，襯托出他發髻下白皙的肌膚，在他印象里，從來沒有見過比他更加優雅入畫的男子。

他就這么微笑著，用那雙淡色眼眸靜靜的看著夜驅離。

林生緩緩走近，這幾步跨越了千年時光，還是如同當初，他輕輕抱住夜驅離，臉靠在他胸膛上，還是那樣冰冷，卻不再讓他心寒。

楚習凜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相擁，眼眸中的漆黑深不見底，再無一絲陽光可以照入。

“分離幾千年又如何，只要能有再見的一天，等待根本不難。"

楚習凜握著長刀指著夜驅離，話語間恨不得把夜驅離千刀萬剮。

“她只是一個無辜的少女，卻只因為你夜驅離一句“屠城”，便慘死在白日之下！”

“阿凜，我回家拿個東西就回來，收起你那皺著的眉頭，乖乖等我。”

少女如銀鈴般的笑聲仿佛還回響在他耳邊，可是再也等不到了，失去她后，他一直想辦法報仇，后來和夜驅離成為了摯友，并和他共同御敵。

有時候他會想，如果沒有報仇，或許他會和夜驅離成為很好的摯友。

然而不可能，后來他故意泄露軍情，看著夜驅離被敵軍圍困，自己卻笑不出來，跌跌撞撞間跑了出去，被亂箭射死。

等他死后在地獄里得知，少女早已投胎，再也不是他的那位了。

“你就是因為這個理由才把軍情泄露？”夜驅離淡淡看著楚習凜，早在生前，他就能感覺到楚習凜偶爾的怪異，但他還沒來得及問，就戰死沙場。

“如今我已被你害死，你還想做什么？”

楚習凜低著頭，讓人看不見他神情，他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死亡算什么，被自己心愛的人背叛，才是真正的報復。”

“老大小心！！！”

林生從遠處趕來，當時他掙脫不得，忽然他感到額頭一熱，一條帶著夜驅離氣息的鎖鏈從中飛出，幫他解開了禁錮，可一來就看到另一個自己抱著夜驅離，拿著劍對其下手。

“你有怨。”

夜驅離的手直接握著林生捅過來的劍，他看著林生平靜的面容，他在怨恨自己。

夜驅離心中鈍痛，他輕輕靠在林生耳邊，小聲說了什么，然后便就拿著劍直接捅進身體。

“碧野朱橋當日事，人不見，水空流。"

林生看著夜驅離閉上的眼，身子渾身顫抖，只見淚水順著臉頰，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停落下。

“驅離……驅離……”一聲聲壓抑的、痛苦的唏噓，仿佛是從靈魂的深處一絲絲地抽出來，林生再也無法忍受，他抽出了劍，對著一直在一邊看好戲的楚習凜。

“你當初說幫助我讓夜驅離恢復記憶，就是為了現在讓我殺他。”林生并沒有想對夜驅離出手，卻有一種怨恨的情緒充斥他身體，在那一瞬間自己就被控制了。

“是又怎么樣。”楚習凜看到夜驅離倒下的樣子，心中感到一絲解脫。

林生眼睛猛然變的血紅，長發無風自動，一身紅衣從底部漫出鮮血，他向楚習凜飛去。

“我殺了你！！！”

正打算避過的楚習凜忽然被一條銀色鎖鏈纏繞住，脫身不得，一望過去是另一個林生。

“你似乎忘記我了。”林生看到夜驅離倒下那一刻，心中的想法和另一個他不謀而合，必須立刻脫離幻境救夜驅離，破除幻境必須……

殺了他！！！

劍深深的扎進楚習凜身體，他倒在地上，怨力不斷涌出，他緩緩閉上眼，放棄了掙扎。

夠了……

幻境一瞬間開始崩裂，林生用鎖鏈環住夜驅離，對著另一個林生說道:

“幻境要消失了，我們走。”

“我已經走不了了……”

“什么？！”林生發現另一個他身體開始透明化，只聽見他平靜的說。

“我的魂魄早已在地獄時候就消盡，全靠一絲怨力撐著，要不是楚習凜的幻境，恐怕我連人形都變不出來。”

“我的心愿已了，你快帶他離開吧。”

“不行。”林生抓住他的手，“老大喜歡你，我怎么能讓你消失，那老大會傷心的。”

另一個林生愣了愣，忽然失笑道:“我不就是你，他喜歡我，也是喜歡著你。”

“那不一樣！”林生眼眸中的堅定讓他心中一動，“要走一起走！”

還有一會幻境就徹底消失，他看著林生，如果他這些年心存的都是對夜驅離的怨，那么林生就是一心希望對方好的愛。

“你真的和我不同了……”說完這句他化作一絲輕煙，林生還沒反應過來就直接進入他身體，忽然林生從腦海中看到了他的生前，包括和夜驅離在一起的一切。

另一個林生自愿放棄意識和他融合一起，現在的他是完整的了。

“好好待驅離……”

“我會的。”

他們離開后，楚習凜躺在幻境中，無視崩塌的場景，一名少女走到他身邊，向他伸出手，一如當初相遇一般，發出銀鈴般笑聲。

“阿凜，走啦！”

他伸出手握住那沒有實感的手，任由眼淚流滿面。

“好……”

后來

林生帶著夜驅離回到了鬼界，因為傷勢過重，被鬼官送到了冥王那里，過了一段時日才回到渡鬼所。

林生照了鏡子，自己和另一個融合后，樣子沒有什么太大變化，就是眼眸顏色變淡了。

他和夜驅離之間似乎和從前一樣，就算待在一起不說話，也不會覺得尷尬。

不對，根本從前不一樣！

林生看著摟著自己的夜驅離，他們又寄身在那對同性情人身上，但這次并沒有什么任務。

真要說什么任務，就是把他們記憶中那些沒羞沒躁的事情通通做了個遍……

“驅離。”林生覺得不能這么下去了，“為什么我們很久沒有接到失魂鬼的任務了？”

“我和冥王達成了協議，有要事時不會接任務。”夜驅離淡淡的說道，他完全可以去投胎，但失魂鬼還在人界這情況下，冥王自然不希望他離開。

“什么要事？”

“渡蜜月。”夜驅離一臉正經的說道，神情讓人覺得是多么凝重的一件事。

“……”

然后林生和夜驅離過上了沒羞沒躁的幸福生活。

“坑爹啊！！！”由于夜驅離的甩手不干，在鬼界處理事物的呂施，和抓捕失魂鬼的夏夷此時只能迎風落淚。

而他們的故事，會永永遠遠的繼續下去。

作者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