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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劈頭澆下。幾人被吹得向后退了一步,蕭瑜站穩(wěn)后不敢耽擱,趕緊摸到雷納德身邊,朝其他人大喊:“我們先走了!”說完,拉著他一頭扎進狂風暴雨中。根據(jù)結構圖,監(jiān)獄車庫位于正門左側,并沒有專人看守,大門獄警八人,晚餐時間由于涉及輪崗,會比正常情況減少一半,而現(xiàn)在這種天氣,僅剩的四名獄警全部在值班室避雨。地面積水已經(jīng)沒過腳踝,蕭瑜全身都濕透了,被雨點砸得幾乎睜不開眼睛,僅憑記憶中的平面圖一路狂奔。值班室窗口透出手電的光亮,蕭瑜把鑰匙交給雷納德讓他先上車,自己貼著窗口瞄了一眼,四個無聊的獄警毫無警惕性,正圍成一圈抽煙打撲克。蕭瑜沿墻根溜進車庫,找到那輛屬于邁克爾醫(yī)生的灰色別克,拉開駕駛室一側的車門,正跟雷納德打了個照面。“我來開,”雷納德說:“你休息。”蕭瑜也不廢話,矮身鉆進車門,從雷納德腿上爬到副駕駛,用袖口蹭掉臉上的雨水,哈秋哈秋打著噴嚏。雷納德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別系安全帶,要不一會兒不容易脫身,自己扶好,后座有衣服,蓋上點。”蕭瑜拿了一件邁克爾的風衣披上,揉揉鼻子,試探著問:“那個……委托目標開車不犯規(guī)么?要是扣年終的話還是我來吧……”雷納德忍不住笑了,沒做回答,取出通訊器戴上,說:“deer,入口情況?”“斷電后監(jiān)獄大門解除鎖定,”陸岑道:“建議車速六十邁撞開,出去再提速。”“了解。”雷納德道。陸岑說:“你們動作快點,餐廳里邊的獄警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大門被鎖了。”雷納德嗯了一聲,拉手剎掛檔,緩慢給油。車輪卷起積水濺射上車庫墻壁,引擎聲轟鳴,猶如逐漸蘇醒的野獸。這里距監(jiān)獄正門的距離太近了,車速很難提直接到六十,雷納德驅使別克駛出車庫,利用門前一段百米長的甬道預加速。將至盡頭緊接著漂移側滑,后輪暴死,別克擺尾以一個極其刁鉆的角度完成180度轉向,揚起一道澎湃的水墻。蕭瑜被恐怖的慣性壓進座位,后腦撞上靠背,險些背過氣去!雷納德一腳油門到底,車速瞬間提起,水花飛濺,別克車形如一枚灰色炮彈,破浪沖出。轟——!數(shù)百公斤的大門發(fā)出一聲巨響,向外打開,別克車保險杠報廢,前大燈被撞得支離破碎,蕭瑜一腳踏著擋風玻璃勉強穩(wěn)住身體,第一時間去看值班室的情況。窗口電光晃動,碰撞產(chǎn)生的動靜驚擾到里面的獄警。“快!”蕭瑜驚聲提醒。雷納德倒車拉開距離,第二腳油門下去,馬力徹底給足。一名獄警打著手電開門查看情況,卻被疾馳而出的別克濺了一臉臟水。“狗娘養(yǎng)的,這他媽什么情況?”“是邁克爾醫(yī)生的車。”跟在后面的同伴道。那個獄警罵罵咧咧地抹了把臉,喘著粗氣道:“這時候走?不要命了!”“來人!”監(jiān)獄主樓,有人失聲大喊,“有人越獄了!”值班室的四個獄警同時大驚,趕緊冒雨冒出去。“什么情況?!”“監(jiān)獄斷電,繼電器故障,囚犯暴動以后傷了不少餐廳的獄警,有兩人趁亂搶了邁克爾的車鑰匙,開車越獄了!”“現(xiàn)在里邊怎么樣了?”“用了催淚瓦斯,已經(jīng)制服。”“那我們——?”“還廢什么話!逃走的是要犯,隊長命令,開車追!”“是、是!”幾分鐘后,三輛警車魚貫而出,警笛聲大作,在暴風雨中向西追擊。被臺風摧毀麥田之中,高速公路向黑暗的遠方無限延伸。別克整個車頭被撞得凹陷下去,大燈無法使用,視野差到了極點,車身被吹著不斷搖晃,似乎隨時都能被掀翻過去。車速快得令人心驚,蕭瑜嘴唇輕顫,冷汗從額角淌下,一顆心砰砰撞擊著胸腔,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擋風玻璃外混沌一般的世界,幾乎辨別不出前方究竟有沒有可以行駛的路。雷納德騰出一只手,摸了摸他腦后濕漉漉的頭發(fā),溫厚的觸感仿佛具有某種安定人心的強大力量。蕭瑜扭過頭,于黑暗中望向男人模糊不清的側臉,顫抖地舒出口氣。天地間的景象被狂風暴雨吞噬殆盡,恍若存在一張深不可測的巨口,蕭瑜額角抵著玻璃,眼底滿是對自然天災的畏懼——大盜本就沒有撼天的力量,他們能做的只是在窮途末路中覓得一線生機!然而正是因為這種不確定性,他從沒覺得自己如此懼怕死亡。蕭瑜合上眼睛,腦中不由自主浮現(xiàn)出他此時最渴望見到的那張臉。不遠處,內(nèi)陸河與大海交匯浪濤洶涌,跨海大橋橫跨兩岸,湍急的水流穿過欄桿縫隙,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雷納德持續(xù)給油,讓車速飚升至二百邁,然后猛打方向盤后突然松手。別克車徹底失去重心,失控地沿濕滑的路面瘋狂打轉,車身被鐵欄撞得支離破碎,登時變成一塊廢鐵,被強風掀起,躍出護欄直墜向漆黑的水面。騰空的十余秒仿佛被無限拉長,車廂內(nèi)氣墊彈出,雷納德提前拉開車門,伸手抱住蕭瑜,用身體死死護住致命要害。“逸凡——!”蕭瑜痛苦地失聲尖叫。緊跟而來的警車內(nèi),駱逸凡的心被這個聲音抓得鮮血淋漓。“我在,”他按住耳麥,聲音止不住地發(fā)顫,“shaw,別怕。”回應他的是一聲震天徹底的巨響,別克車爆炸,火焰自黑暗的橋下沖天而起。第61章猛烈的熱浪將汽車碎片沖上夜空,猶如一場壯觀火雨,呼嘯著砸上橋面,到處都是燃燒的焦黑殘骸,濃煙滾滾,泄露的汽油覆在積水表面,猩紅的火光照亮黑夜,潮濕的空氣中彌散著刺鼻的焦糊味。緊隨而來的兩輛警車不敢靠前,在遠處停下后,獄警們披上雨衣,徒步跑過來,打著手電查看情況。狼眼電光就像一道雪亮筆直的藍白色光劍,穿透狂風和雨幕,俯射向翻滾的黑暗水面,卻早已看不見別克車的蹤影。最后面的第三輛警車姍姍來遲,經(jīng)過兩輛前車時,負責駕駛的俞希城絲毫沒有減速停靠的意思,反而加大油門直沖過去。遠光燈亮起,正在橋面檢查現(xiàn)場的幾位獄警茫然轉身,揮舞著手臂示意司機靠邊停下。俞希城面色陰梟,清冷的眸底漫起一抹徹骨的絕然殺意。此時車上的另外兩人同時察覺到異樣,陸岑凝視擋風玻璃外模糊的景象,眸色突然一暗,驚道:“希城,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