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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娛樂區和老人家們下棋。他們居住的套房里靜靜的放著老音樂,聲音沙啞的男人唱著讓人心酸的情歌。顏青笙在窗前看了半日的書,等讀完的時候才覺得無聊。他昂起頭望向窗外,看見日漸晚的天光下,夕陽如大大的咸蛋黃一般掛在海平線上。些微涼風順著微微推開的窗子縫隙鉆了進來,吹在身上非常清爽。他翻身趴在大落地窗前的小榻上,愜意的瞇起雙眼,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在傍晚的微風中,夕陽西下的意境里,仿佛命中注定一般,他做了一個夢。那個夢里的真實讓他仿佛未在夢中,感同身受一般的情感充斥在周身,讓他無法如同過往的每一次夢境那樣冷眼旁觀。夢里是三十歲的自己,站在懸崖峭壁之前。而陳靖則站在自己的身前,后者滿腹溫暖滿臉溫柔的望著他。后者輕輕的撫摸著他臉頰,他挺秀的鼻梁,最后落在他的頭發上。盡管經年以后,曾經矮他半頭的自己已經并不比他矮多少,但是并不強壯的自己,在他的面前竟然那般的單薄脆弱。顏青笙不想讓自己處于弱勢,于是微的昂著頭,倔強又冷漠的注視著陳靖。他仿佛回到了愛著陳靖的時光里,荏苒微波,荼蘼開敗,這一切并不是愛做夢小孩的華麗幻想。他渴望那一場一生一次的曇花盛放,眷戀并且遺憾。因為他只看到最初,未迎來凋謝,因此凝集在心底的,也只有那剎那到永恒的美麗。他從不模糊自己的性別,不會因為愛上一個男人,就將自己處于一個并不能被傷害的位置。但是他介意的是付出,他難過的是痛苦,他承受的是別離,他遭遇的是背棄。那個人說愛他的渴望自己又迫切無比的眼神,以及,那個人擁抱的緊致和溫度。在他年少的時光中,短暫,最終成為不可磨滅的傷痕,刻在骨子中,銘記在心底。成為他的印記,讓他在去看醫生前更早的知道。他左臂的疼痛,不過是他逃避想起陳靖的時候,那種痛徹心扉的荒涼。于是,在這樣的一個夢里,他望著陳靖的眼。前路荊棘,后路懸崖,陳靖如同他一樣困獸且無路可退。他殘忍的,微笑的,認真的說:“陳靖,或許你去死,我將不再掙扎。”陳靖溫柔的看他,笑,輕輕回道:“青笙,我不能死,因為我還要陪著你。”他并沒有放開落在顏青笙頭頂的手,帶著戀戀不舍,又道:“但是,你看,過去的陳靖,在你面前已經死了。”他向后一步,倒向峭壁之下,手掌離開顏青笙之時溫度的消逝讓后者愕然。他追隨望去,只看到迷離的殘影與暗色的海浪敲擊礁石。聲音破口而出,是他最心底的眷戀,“不要!把那個陳靖還給我。”夢境戛然而止,與現實膠合在一起,成為顏青笙心底最深的恐懼與欲想。你不是他。并不是那個愛我如珍寶的陳靖。為了那個陳靖,我可以原諒任何的背離與叛棄。但是,你不是他。因為他不會離開我這么久,再無聲息,讓我在等待之中逐漸荒蕪,心同枯槁。在一雙雙眼睛里看到再無期待心如同死灰的自己,除了傷口,陳靖并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如飛鳥飛過天空,除了天空沒有人會記得。但是,陳靖并不是那只瀟灑的鳥,因為天空都有忘記的一天,而他,并不認為自己有忘記陳靖的任何可能。他覺得窒息,猛飛睜開眼睛。心口的窒息依然存在,余暉已近,暮合的四下里殘存最后一點天光。陳靖在天光里逆光而站,在逐漸消散的光亮中看不清表情,但是他的笑容,與自己印象中的陳靖重疊在一起,讓他異常恍惚。就像多少次他醒來一樣。陳靖叫他起床。陳靖喂他吃飯。陳靖給他讀書。陳靖牽著他的手,依偎著一起看一場又一場風花雪月。都如同此刻,笑的溫和。“陳靖。”他鬼使神差一般伸出手,從大臂到小臂都是信任,那是一個尋求擁抱的姿勢,在噩夢醒來之后,他猛然明白,這個人,依然可以被自己依靠。陳靖愕然,但是身體并無遲疑,附身將他抱在懷里,低頭親吻他冰涼的唇。顏青笙微微的閉上眼睛,淚流滿面。這晚,顏青笙并不知道太爺爺何時回的套房。他心中一股巨大的疲倦將自己壓垮,幾乎在迷惘與意識不清中梳洗完畢,吃完晚餐。而意識回籠的時候,在自己的房間,他任由陳靖擁抱,窩在那張大床上。兩人并不過分親密,誰都沒有說起陳靖出現在此時的不合時宜。顏青笙看著陳靖濃重的黑眼圈,神色復雜的動動嘴唇,最終沒有說出詢問的話。而陳靖,被眼前的顏青笙嚇住,心疼自心底溢出。陳靖亦沒有說什么,只是輕輕拉過被子,整個人仰靠在床頭,將顏青笙合身抱在懷里,塞緊了被角,手一下一下撫摸著對方的肩背,帶著安撫與珍惜。顏青笙閉上了眼睛,情緒慢慢的平復下來。“爺爺死的時候說,顏青笙,記住你永遠是我們的小王子,世界上最好的孩子。”沉默許久,顏青笙忽然說話。語氣并不見悲喜,但是卻透著nongnong的眷戀。陳靖將他攬在胸前,沉聲說:“對不起,青笙。如果當時我認清楚自己的心,能夠想的再多一點,定不會讓你承受這些。”顏青笙不置可否,時間仿佛凝滯了一個世紀之后,才再度開口,卻與這些無干系。“我在等你,等你來找我,跟我解釋,告訴我,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我姑姑和家人難過憤怒,告訴我你只是報復,告訴我你舍不得傷害我。但是,我并沒有等到這些。車禍醒來的那些時間里,我不止一次的想過,這樣死去多好,不用看到爺爺他們難過的眼神,不用去愛,因為那太痛了,得失計較,太痛了。”“但是,爺爺死了,我的所有癡心妄想,都不再有了。”那個最最疼愛他的長輩,從他牙牙學語一直到挺立少年,始終站在他身前為他遮風擋雨的老人,在父親的威嚴之下,在兄長的溺愛之下,那個老人,幾乎是完美父親的表象。但是,他最疼愛的自己和顏夕,沒有一個人按照他希望的那樣生活。如果說后者曾讓家族蒙羞,那么他,便是爺爺愛著卻無法舍棄掉的殤。爺爺纏綿病榻兩年多的時間里,他顛沛流離,對那些思念與心疼視而不見,他為愛情不顧一切粉身碎骨的時候,最終讓爺爺徹底失望。然而,出于對他的愛,老人依然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