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小僧了……真夠磨嘰的，不是你說要幫我暖床的？”

道遠被溫延三言兩語說的就脫掉了外衣，兩人就那樣躺在床上，床邊點著燭燈，微弱的燭火搖曳著，有些醉人。

“你說你在云山寺出家？”溫延一時睡不著就打聽道遠的底細。

“恩。是云山上的一間寺廟。”

“沒聽說過，我只知道少林寺，林隱寺。”

“只是小寺廟，施主不知道也是常理之中。”

溫延忽然伸手在道遠的頭上摸了摸，他道：“奇怪，你沒戒疤，你這也算什么和尚。”

“師父說了，若我一心向善，戒不戒疤又如何，若我一心修行就和戒疤的和尚沒有區別。”

道遠剛說完這話，也不知溫延有沒有仔細聽，溫延的眼神在他臉上不停的打量，不知在看什么。

溫延望著他的臉說：“我瞧著你這五官也著實普通了些，又剃這種光頭，真心難看。我看你啊，應該把頭發續長，再配著你這五官，修飾修飾，指不定還能俊俏些，迷個大家閨秀不成問題。”

道遠聽了這話，直說：“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溫大俠，可不要胡說了。我剃度就是為了斬斷塵緣，舍棄表象，皈依我佛。若是我續了頭發，還做什么和尚，成什么體統。”

“哈哈，道遠，不是你剛才同我說的么，戒不戒疤沒有什么干系，只要你一心向善，就和普通和尚沒什么區別。那只要你一心向佛，續不續發又有什么干系呢？”溫延說這話的時候把臉湊近了些，他一吐字，話語熱乎乎的撲在道遠臉上，道遠不由得紅了臉。

“你的臉怎么那么紅？”就算在這昏暗的燭火下，溫延還是火眼金睛發現了道遠的變化。

他不說還好一說道遠的臉不由得更加紅了些，溫延見他這副模樣，頗為好笑，便隨口調侃道：“和尚，我看你色心未戒啊。”

道遠從未和人靠的如此近過，雖然不懂男女之情，亦沒有聽過龍陽之癖，可還是覺得溫延靠自己如此近，又這樣死死盯著自己的臉，十分不妥。

“小僧……阿彌……”。道遠的話沒有說完整，就被溫延攬入了懷中，他整張臉撲在對方的懷里，熱騰騰的，衣襟柔軟的觸到了他的鼻尖，他竟覺得難以呼吸。

直至溫延伸手拉住他的后頸把他挪開，望著他那緋紅的臉，溫延道：“好險，你身后剛才有一只毒蜘蛛，若是咬到你，可有得我受了，不知要照顧到你什么時候去。”

“不過你身上可真好聞，比女人還香，和尚你用什么香粉啊。”溫延一貫油嘴滑舌，不覺對著道遠又什么不妥當。

“小僧身上有香味？”道遠似乎沒有發現，低下頭聞了聞自己的衣袖，好像是有點香味，自己從未沒有發現過。他回：“大約每日在寺中上香，是佛香。”

“你睡得離我近些，我好護著你……”。溫延說完此話，才發現道遠神色怪怪的。

他這才問：“怎么，你不曾同別人同床過？你們寺中不睡通鋪？”

“不曾，寺廟人不多，房都空著，都是單人住。”

“這有什么，都是男人，挨近些又沒什么。”溫延說著一手摟住了道遠，道遠倒也不好說什么。就像溫延所說的，若是你一心向佛，心中無其他想法，那么即使兩人不著衣物抱在一起，又能如何呢？可他發覺他做不到，溫延離他近些，他覺得心神不寧。但他又不好直白的叫溫延離自己遠些，只得一人在心里默念佛經，讓自己得以安寧。

“對了，還不曾溫少俠師出何處？”道遠這才想起自己不知溫延的來歷。

“我自省修行，學習道術。”

“如此說來，溫少俠為何選擇學道？怎么不學佛？”

“我可不想剃成禿頭，影響我的絕世容顏，我也不想戒酒戒rou戒色。自然選擇修道。不過……”。

“不過什么？”道遠見溫延話說一半好奇的追問下去。

“不過我學道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為了長身不老。”

“那現在你怎么不修不老之身了？轉而來人世抓鬼除妖了？”

“我哪里知道長身不老這樣無趣，幾千年來都吃吃喝喝那么無聊只好來抓鬼除妖來解解悶子了。”

“呵呵。”聽到此處，道遠笑了。

“你笑什么？”溫延反問道遠。

道遠立刻收斂起笑容，一本正經的念道：“阿彌陀佛，小僧不該有喜怒哀樂，只是……溫少俠說大話也不怕咬著舌頭。”

“好你個小和尚，倒是嘲笑起我來了。”溫延道：“我看你啊，下山不出一日就開始學壞，還是早些還俗做點小本生意娶妻生子吧。”

道遠不顧溫延的話，反而問起剛才雨中女鬼的事情。“溫少俠，你可收了那女鬼？那時我頭昏昏的，并不清醒。”

“自然收了，不然還留她在那里禍害其他過路人。”

“其實，她也頗為可憐，好似在等什么人回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今日若不收她。來日，她便要害那些過路人，你可曾想過那些路人是何其無辜，本可安穩過日子，卻要陪她變成鬼魂留在那亭中等人，永世不得超生。”

溫延對道遠說：“你記著，不可婦人之仁，那終會害人害己。”

“那她會如何？”

“我已送她上路，走過奈何橋，喝一碗孟婆湯，忘記前塵往事，投胎去了。”

“她到底在等誰？”

“等誰？等一個負心漢唄。”

“你怎知那是一個負心漢？許那人在回程路上不小心發生了事故，往生了；許那人并不知道她在等他，或許……。”

“沒有那些或許，道遠，那人早已去了京城娶了富家千金為妻，成了他人的乘龍快婿，哪里還會回來。一切都是她的殘念，癡心妄想。”

“你怎知道？”

“我有三生鏡，從鏡中能看見前生今生，我自然給她看了那人現在的生活，她才死心去投胎的，不然依她的性子，那般固執，就算我威脅她要將她灰灰湮滅，她也斷然不會上路的。”

“看來師叔說的對。”

“你師叔說什么？”

“他說人心可怕，叫我下山防著點。”

“看來你師叔深有體會。”

“對了，未曾問溫少俠，為何會來云山縣？是否來此地除妖？”

“這里沒妖可除，那鬼也是偶爾碰上的。我來這里參加每年一次的百鬼夜游的。”

“什么是百鬼夜游？”

“類似于凡間花燈會，百鬼會在那日和凡人一同出沒，到時候你分不清那人是鬼是人，明日就是了，你可同我一起去湊熱鬧。”

溫延說道此處，便道：“對了，百鬼夜游還有個傳說，你要不要聽，我可以給你講講。”

“好。”道遠未下過山，對這種事情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