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歸位之后頂了風(fēng)神的缺。

    至于玉帝，他執(zhí)掌天地數(shù)萬年除了開頭那些年，基本沒干什么事，雖然縱容王母攬權(quán)，但大面上并無過失，沒一件壞事是他做的，總體計算起來，算是無功有小過，但他在仙魔之戰(zhàn)之中，卻盡了自己的職責(zé)，與魔神同歸于盡，參與那一戰(zhàn)的仙人，都得到了莫大的好處，所以玉帝會重列仙班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

    且在那最后一世，永寧公主和親之后，他痛極悔極之下，心灰意冷，竹杖芒鞋四處游歷，經(jīng)歷不少風(fēng)波，也順手做了不少好事，大起大落酸甜苦辣都嘗了個遍，在水邊看流水落花心中一動，腳下不移的看了一個月之后，最終大徹大悟，回歸本位，受封青華大帝，掌東方四時節(jié)氣，花開花落。

    天庭很小，天庭又很大，幾人都成了仙，但因為歸位時間不同，竟從未碰過面，這一遭在大殿門口，避無可避的就撞上了。

    三界之主既是權(quán)利，又是桎梏，脫去了這一層皮，如今的昊天身姿挺拔，面目消瘦，反倒多了幾分磊落的風(fēng)采。

    他看著對面的瑤池圣母神色莫名，心緒復(fù)雜，這個曾與他一起度過無數(shù)歲月的妻子，恩愛過，反目過，互相怨懟過，而那些，都已經(jīng)成了往事。

    瑤池圣母的表情反倒很是坦然，不止是表情，就連心里也是毫無波瀾，不對，不該說毫無波瀾，在見到昊天的一瞬間，她下意識皺了一下眉頭，心里升起戒備。

    重列仙班后，過往的記憶全部都回來了，若說在人間的歲月她尚有些感觸，做王母那一世，就真的只有記憶了，就像看別人的故事一樣，看著另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的起起落落愛恨情仇，甚至有些不理解，做出那些事情的人真的是自己嗎？不該啊！

    或許在最后那一刻她說“如今就散了吧”的時候，就真的將所有對他的感情，愛也好、恨也罷，全都散掉了。

    人生如夢亦如幻，緣起緣滅還自在，每一世，都是劫數(shù)罷了。

    如今再見到這個記憶中的人，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最深刻的印象竟是這十世每一世都在坑自己，都差點有心理陰影了，差點就叫出來“怎么又是你？！”

    不過她好在及時醒悟，并在心里暗暗懺悔，都是劫數(shù)都是試煉罷了，昨日事昨日死，日后都是同僚了，怎么還能揪著以前的事不放呢？

    所以她露出一個笑臉，率先福身淺淺行了個見面禮：“見過帝君！”

    昊天愣了下，很快反應(yīng)過來，有些慌亂的抱拳回禮：“圣母多禮了！”

    瑤池圣母直起身子，眼神突然一亮，頷首道：“帝君請自便，本座就不叨擾了。”

    說完便略過他，步履有些匆忙的向前方走去。

    昊天回過頭，怔怔的看著瑤池圣母和風(fēng)神，瑤池圣母站在風(fēng)神面前，像個小姑娘一樣，她的笑容跟對著自己明顯不一樣，少了客套，多了明媚，風(fēng)神一言不發(fā)，靜靜的聽著她說，眼神沉著卻又分明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歡欣和寵溺。

    他有一瞬間的失神，恍然間，好像回到了上古之時，那時的姜黎和鯤鵬。

    在昆侖山上乍見到那一幕，他心里很是不悅，眉眼間就露了出來，姜黎陪了好幾天小心，撒嬌保證同鯤鵬只是兄妹之誼，日后一定注意分寸，他這才揭過此事。

    跨過了歲月的長河，從糾纏不清的枝枝蔓蔓中抽身出來，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看過往的事，他突然想起來，在最初的最初，他也是很喜歡看姜黎笑的，她的笑容，比光還要奪目，足以驅(qū)散所有的陰霾。

    可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她便不再笑了，即便笑，也是掛著嘲諷和冰冷。

    兩小無猜，親密無間，可最后，依舊漸行漸遠(yuǎn)。

    等他回過神來，瑤池圣母與風(fēng)神已經(jīng)結(jié)伴進(jìn)了殿，昊天失笑搖頭，他們都放下了，難道自己還放不下不成？如今，如今也不過是撥亂反正罷了。

    看著兩人的背影，他的臉上有釋然有解脫，也有悵惘，或許還有一絲遺憾。

    要說如今天庭與以往最大的不同，就是由一人專權(quán)變成了中央集團(tuán)，再沒有誰可以一手遮天、一言斷生死，至少在關(guān)于三界治理上，都是由紫薇帝君、東華帝君、九天玄女、斗姆元君等眾仙公認(rèn)實力德行威望皆能服眾的大仙們共同決議的，整個仙界雖然仍然有等級之分，但比之前又不知要好了多少。

    暗戳戳的看了這么一場戲，臉上紋風(fēng)不動，心里卻翻滾著八卦浪花的眾仙悠悠嘆了口氣，還是如今好啊，若是在以前，見了這一幕不得被打回凡間重新做人啊，哪像現(xiàn)在，王母，啊，不對，是瑤池圣母，進(jìn)大殿的時候還友好的跟自己打招呼呢！

    修行與術(shù)法，跟個人悟性、根腳、體質(zhì)是分不開的，所謂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能煉出仙藥將眾仙一鍋的是王母，哪怕瑤池圣母是王母的轉(zhuǎn)世，她也是煉不出來的。

    之前玉帝王母都是自身修煉成的仙，除了天條，本質(zhì)上來說，是不受約束的，所以天庭之變以后，玉帝可以飄然離去，而如今，他們都是天地封的神位，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天道手中，與天地息息相關(guān)，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所以他們完全沒必要擔(dān)憂那么多嘛！

    想通了關(guān)節(jié)，眾仙松了一口氣，再次談笑著邁開步伐，朝大殿走去，順便隱晦的丟了個同情的眼神給青華帝君。

    就算是轉(zhuǎn)世，但記憶還在啊，說不準(zhǔn)也還留下了幾分感情，做了數(shù)萬年的夫妻，如今一方琵琶別抱，只剩自己形單影只，這個滋味喲，嘖嘖嘖。

    其實神仙做久了，分分合合也見得多了，道侶今天還在一起明天就分開也屬正常，但無奈之前的神仙們大多是光棍，這幾百年也忙著制定法度維持秩序沒時間考慮個人終身大事，而這又是天地間曾經(jīng)最至尊的一對夫妻離合的那些事，也怪不得仙人們陰暗的懷著報仇雪恨的心里，心情激動了。

    凌霄寶殿門口先到的仙人們看了一場大戲，在南天門，晚到的仙人們也放慢了腳步，一步路非要分成三步走，或三三兩兩的堵在門口聊天，眼角余光朝著旁邊瞄過去。

    再見到故人，姬流月很是高興，尤其是這人還曾為了護(hù)住自己，犧牲了性命。

    她快步走上前，將楊戩落在了身后。

    “天樞，哦，不對，現(xiàn)在該叫你北斗星君才是，我之前曾上天宮尋你，只是聽聞你正在閉關(guān)，便不曾多留。”

    “我知，文曲星君已經(jīng)告訴我了。”林修含笑點頭，嘆了口氣，有些遺憾：“當(dāng)時我正在進(jìn)階的關(guān)口，若早知你要來尋我，便晚些閉關(guān)了。”

    她搖頭：“感悟天地之道往往是一瞬間的事情，水到渠成，到了進(jìn)階的時候，也非自己能控制的，反正天長日就是，總有機(jī)會見面的，你如今的修為，倒的確精進(jìn)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