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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被他眼中冰涼的警告激地驚異又憤懣,半晌才低頭凄然道:“......既然將軍意已決,妾自當聽您安排。” “準備吧。” “……是。” 隱蔽于陣法內的樹梢上,沉玉緊緊盯著那被縛在祭壇上的人,目光晦澀復雜。不過是幾日不見,他卻已經憔悴了許多。 青畫瞇眼瞅著那滿月的光輝,半晌嘖了一聲:“你們說,為何雨澤仙君非要破開這混沌靈源?” 靖知看她一眼,低聲道:“我猜想應是同千年前他那位人界的伴侶有關。” “可是他那伴侶不是早已魂飛魄散再無轉世了嗎,尋遍三界應當也是尋不回來了的。”青畫垂眼看那靜立的黑袍人,道:“他這又是何苦。” 顧景道:“……月圓了。” 程子韻抬頭看一眼林中黑沉的方向,半晌才移開目光,盯住那渾圓如盤的滿月。 第一抹月心的光落在祭壇之上時,黑袍人慢慢走上前來,停在他眼前。 程子韻以為他要說些什么,卻見他抬手掀開覆在頭頂的黑帽,露出一張精致清俊的臉來。這張臉上目光溫和還在微微笑著,甚至依舊稱得上是溫潤如玉的樣子。 “……果然是他。”蒼則目光一縮,緊了緊手中的劍柄,被那突兀的花紋凹地發疼。 “如此,就要借你妖魂一用了。”雨澤笑了笑,緩聲道。 姬音三人看了一眼琚奕,待他點頭后才隨后走上祭壇,站在程子韻周側。 “多謝三位。” 姬音只神色復雜地看他一眼,低聲道:“先生吩咐就是。” 程子韻冷笑一聲:“混沌靈源一旦破開,生靈涂炭,非千年難以再定性。仙君大人當真如此心狠?竟置著無辜蒼生于不顧?” 雨澤聽他語氣咄咄,卻只是不在意般地慢慢笑了笑。 轉眼看了看山林河苑,目光透出一種近乎冷漠的感嘆來,“天下蒼生與我何干。它逼死了我愛的人,我難道不可以報復這天下嗎。” 程子韻頓了頓,道:“可我早些年曾看文獻,卻得知仙君的人界伴侶實則是不耐轉魂之苦自散魂魄而死。這又如何談得上是蒼生逼迫?” 雨澤的神色突然變了變,眼尾處隱隱透著嗜血妖異的暗紅色,目光冰冷如實質,道:“你們又怎會曉得他是如何作想!不要拿那些任人杜撰的野文來評論他!” 程子韻冷笑一聲,剛要嗤諷他,卻聽得不遠處有人道:“你這話說的卻不對。” 心口一跳轉眼望去,便見青畫正笑著從樹梢一躍而下,慢悠悠地踱步過去,道:“那位人界的沈墨公子若是知曉,自然也是不愿讓自己背上這么重的包袱的。”便與她身后沉玉的目光穩穩對上。 雨澤看著來人,目光卻不曾有半分波瀾,只道:“你們終于到了。” 蒼則定了定踱步走來,看著他,神色復雜:“……前輩。” 雨澤只微微一笑頷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神色忽變緊抿雙唇的琚奕,才挑眉打量一眼靖知緩聲道:“發現了啊,那個雪狼魂魄。” “……為何?” 雨澤知曉她問的是什么,搖搖頭笑道:“沒什么。大約是想做個好事吧。” 沉玉將將把目光從程子韻眼中收回來,細細探看幾遍確認他無事才緩口氣,又聞言道:“仙君就不怕我們得知真相帶人圍了這白狐大殿?” “自然不怕。”雨澤卻只是笑了笑,眉眼溫和,“對于此事,你們也不敢大張旗鼓地拉來天兵妖軍。” 靖知突然開口:“你當初為何要為我二人設下轉魂之約?” 雨澤看了眼蒼則,半晌才轉向他,憐憫般地笑著,肆意譏諷的模樣與之前仙府之時判若兩人:“當初你自己都沒有發現,你對蒼則的感情。”他挑眉,轉開目光,“我只不過是順手而為。” 言罷,又看向一旁的沈妙,笑道:“當初幽州一事實是得罪了殿下,本君這里賠罪了。” 沈妙抬眼,道:“仙君不必如此。到底只歸于我們道不同而已。” 雨澤頗有同感般點點頭:“也對。”又笑道:“今日諸位若是來阻止本君祭開混沌靈源的,怕是要先恕雨澤得罪了。” 青畫同顧景對視一眼,道:“仙君當真不肯放棄嗎?” 雨澤挑眉:“事已至此,不嘗試一番卻也說不過去了罷。” 顧景道:“可是,就算仙君祭的開這混沌靈源,那人,也找不著了。” 雨澤的面容好似突兀扭曲了一瞬便恢復正常,末了卻只冷笑一聲:“找得著找不著,與你們無關。” 沉玉道:“就只為了一個再難回來的人,你就要將這三界攪的大亂嗎?” “啊。”雨澤停了停似是想了會兒,笑道:“自然是不應該的。” 沉玉頓了頓,要說些什么,卻又聽得他道:“只不過,我愿意就好。” “可你萬不該,將祭祀的念頭打到程子韻身上。” 雨澤神色有些復雜,道:“我也不想的,只是……他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青畫沒有問他最合適的是什么意思,只沒頭沒腦般說了句:“其實父主后來查得,當初那奈何橋之事確實有蹊蹺。” 雨澤突然轉眼緊緊盯著她,張了張口,音質啞澀:“……什么蹊蹺。” 顧景同她對視一眼,才道:“護著往生船的靈力,被人暗撤了。” 雨澤忽的一愣,裹在眉眼中裝飾的溫和可見般地暗沉了下去。他抬頭死死盯住那一泓滿月,末了狀似瘋狂般冷笑幾聲:“原來如此!果然如此!”又似是難以呼吸般喘著粗氣切齒道:“本君早該猜到!當日出云仙子定然不會如此好心!” 一旁默不作聲的周徹卻突然開口道:“仙君可知,為何這件事現在才告訴你,又為何,你苦苦求證千年卻竟如今才自別人口中得知真相。” 雨澤看著他,仿若下一秒便會欺身而上,低低冷笑著道:“為何。” 蒼則神色復雜地盯著他,澀然道:“便是因為怕你突然得知此事,攻上出云仙府……釀成大錯。” 雨澤啞聲笑了,黑袍下的皮膚白皙到透明,輕緩道:“那她害了沈墨,便可這樣模糊揭過了嗎。” 青畫嘆口氣,道:“自然不會……好叫仙君知道,父主查得此事時,也是想直接替那位沈墨公子報仇的。只不過,那時出云仙子早已被壓在宿海妖界的禁陣中……” “沒錯。”蒼則捏了捏眉心,吸一口氣:“我們也是剛剛知曉......父主也是怕您不管不顧直接出手才未曾多言,否則若是有了差錯,他也不好護您。” 雨澤頓了頓:“……不枉我們君臣一場。” 他眉梢的紅意明明滅滅,半晌看向身后沉默良久了的琚奕,道:“日后,還望將軍多多照料宿海底的出云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