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童樂了一聲，往后退了一步，“你當你那是高壓呲水槍啊？”

“別說，我可能還真有點兒威力。”周睿洋沒皮沒臉地說著葷話。

沈樂童“切”了一聲，站在周睿洋的身后，背對著他，抱著胳膊忽然幽幽問道：“周睿洋，我就問這一次，你跟我說實話，你是同性戀嗎？”

周睿洋聽著這話差點兒把尿憋回去，狠狠咬了一下腮幫子，說了句：“不是。”

周睿洋沒有辦法承認，他雖然不否認自己對沈樂童有感覺，但是他沒搞懂這是不是喜歡，是不是愛，更不能確定，如果自己真的是，沈樂童會怎么看他，會不會還像那天一樣大罵他變態，然后從他身邊離開。

周睿洋否定了沈樂童的提問，將所有不應該出現的情緒深深埋在了心里，憋死也不想說出來，想著或許埋著埋著就爛了，或許藏著藏著就找不見了。

只是他埋進心里的，不是破布爛紙，而是一顆種子。

“不是就好。”沈樂童小聲說道，聲音微微發顫，就像是周睿洋提著褲子的手一樣。

沈樂童將周睿洋扶回了病房，摟著他的肩讓他躺下，周睿洋在沈樂童離自己很近的時候狠狠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氣息，那表情簡直就像是在吸毒一般。

“睡吧，好好休息傷口才能好得快。”沈樂童說道，坐在凳子上慵懶地趴在病床的邊緣向周睿洋說道。

周睿洋艱難地扭了扭身子，“你在我旁邊睡吧，這床也不算小。”

沈樂童敲了一下周睿洋的膝蓋，把被他弄亂的被子重新整理好，說道：“老實點兒，你快點兒好比什么都強，病好趕緊回家，也省得我在這兒受罪。”

周睿洋停止了毛毛蟲一般的扭動，看著沈樂童有些擔憂的神情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其實周睿洋一點兒也不困，但卻不想讓沈樂童再為他付出精力了，所以周睿洋閉上眼假裝睡著，感受著沈樂童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打在自己的右手上，癢癢的，讓他很想撓一撓，又很想笑一笑。

第二天早上，周睿洋老早就醒了，側頭看著趴在自己手邊睡覺的沈樂童，向來睡覺不老實的沈樂童趴在那里時卻沒換過姿勢，周睿洋也不知他是太累了還是趴著不好翻動。

鄰床的大叔正坐在床上偷偷地抽著一顆煙，向周睿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告訴護士。周睿洋笑笑表示了解。

大叔點點頭，沖周睿洋做了一個OK的手勢，拉開了一點兒窗簾，將窗戶開了一個小縫，讓煙味兒盡快散去。

一縷朝陽從拉開的一點兒窗簾處灑了進來，正好灑在周睿洋的手邊。周睿洋動了動手指，在虛空中對著陽光抓了抓。這樣溫暖的陽光總是給人以希望，沈樂童仍睡得很沉，和陽光一樣安靜。

周睿洋順著陽光向窗外看去，從窗縫中可以看到幾只飛鳥飛過，仔細聽還可以聽見它們留下的鳴叫聲。周睿洋沖著一片藍藍的天空笑笑，雖然身上的傷口還疼著，雖然他現在連自己走路都還有些費勁，但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周睿洋抬手，很溫柔地揉了揉沈樂童的腦袋，將他喚醒，說道：“小樂樂，我餓了。”

沈樂童閉著眼睛抬起腦袋，將自己的手伸給周睿洋，說道：“餓了啃手指甲。”

“你能不能別這么惡心。”周睿洋握著沈樂童的手狠狠地攥了一下，說道：“我不想喝白粥了，一點兒味道都沒有，我喝rou粥行不行，就放一點兒rou。”

沈樂童揉著眼睛笑了，“好好好，我洗個臉就去給你買，買rou粥。”

“這就對了。”周睿洋笑，看著一道陽光打在沈樂童的臉上，只是一瞬間，周睿洋的呼吸停了一下。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因為沈樂童在，周睿洋很安心地在醫院里養傷。這期間，小姑娘和便利店的店主也曾來過幾次，見沈樂童一直在照顧著周睿洋也就放心了。

周睿洋出院的那天，和他躺在醫院地上嗷嗷嚎的那天一樣熱鬧，全樓層的人都知道那個嚎得比驚雷還響的小伙子就要出院了，樓層的病友護士夾道歡送，差點兒就要拉上橫幅放鞭炮了。

那個眼睜睜看了全過程的小護士捧了一束花送到了周睿洋的懷里，說道：“周睿洋，祝賀你出院，以后有事兒沒事兒可別那么嚎了。”

周睿洋不好意思地笑笑，接過那一大捧花，道了句“謝謝”。

“以后沒事兒多回來看看我。”小護士說道，“你這么有意思的人我得向后來的人介紹介紹。”

“姑奶奶，您就別挖苦我了。”周睿洋捧著花笑道，“誰一輩子還沒干過幾次丟人的事兒呢。”

小護士低頭笑笑，再抬頭的時候，臉上有些紅，“不來也行，那你得記得我，多想想。”

人群里隱約傳來了幾聲唏噓聲。

周睿洋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小護士什么意思，但這個時候他卻只想去找沈樂童，偏偏沈樂童這時候嫌丟人一般躲到了人群里。

周睿洋向人群里瞟了一眼，之后吊兒郎當地向小護士說道：“您放心吧，救命之恩，我這輩子可都不會忘，回去我就把您打個板供起來，天天燒香。”

小護士抿嘴笑笑，眼神里有一些黯然的情緒，嘴里還是說道：“行了別跟我貧了，快走吧你，回去后記得好好養傷。”

“放心吧您。”周睿洋舉著花揮了揮，離開了這個他住了大半個月的醫院。

醫院外的街道，沈樂童靜靜跟在周睿洋的后面，直到周睿洋猛地一個轉身差點兒和他撞上。

周睿洋把手里的花硬塞給沈樂童，“剛剛站哪兒去了，往人堆兒里鉆什么鉆。”

沈樂童有些不情愿地捧過花，“人家歡送你呢，跟我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有關系，我那么丟人還不是因為你。”周睿洋叉著腰說道。

“因為我什么？”沈樂童從花束里抬臉問道。

“因為你......”周睿洋語塞，他也說不清楚因為沈樂童什么，只是那一瞬間沈樂童的聲音就是想讓他放聲大哭。

“得了，回家。”周睿洋噎了一會兒之后放棄了，拽著沈樂童的一條胳膊向自己那小閣樓的方向領。

☆、第二十八章噗呲噗呲陳

“哇塞！居然是小閣樓哎！”沈樂童站在周睿洋的住處的門內，有些興奮地喊了一句。

周睿洋咬著鑰匙環關上門鎖不太好使的大門，“嗯啊，小閣樓，漂亮不？”

沈樂童走過去抬手摸了一下嵌在原木色屋頂中傾斜的小方窗，“挺好看的。”

“是吧，就是下雨的時候那小窗戶有點兒漏雨。”周睿洋把鑰匙環扔在門邊的小臺上，脫下薄外衣掛在門后面，走到小床的旁邊橫著仰到了上面，這些天在醫院躺得他都快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