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直以為你是來審犯人的。”陶立陽起身去書房里拿了一大疊資料出來，“咱們先坐下行不行。”

“抱歉，我……”唐冉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態(tài)，退后一步坐下，把面前的紙巾盒放到一邊，給陶立陽留出放東西的位置。

“道什么歉，只是看見你這樣，有點不習慣。”陶立陽從里面抽出一張照片來，“算了，不說了。你看看這個。”

他用手指點著照片上一個女人，“她叫江娣杉，江寧的母親，林益的”他偏頭想了一下，“大概是初戀吧，這個不是很確定了。”

唐冉把照片拿起來，江寧的母親和江寧有些相似，特別是在明確了兩人的母子身份以后，他們五官的共同點就更容易發(fā)現(xiàn)，比如兩人都偏薄的嘴唇以及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但江寧的長相更英氣，也許是得益他弧度鋒利的下頜角，這點應(yīng)該是隨了林益。

“她和林益是大學(xué)同學(xué)，這是他們那一屆表演系的學(xué)生名單。”陶立陽找出另一張紙，“江娣杉入學(xué)的時候是文化專業(yè)雙第一，長得又好，在學(xué)校里也還算是小有名氣吧。林益就不用說了，童星出身，念大學(xué)以前就拍了不少片了。兩個人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的，不太清楚，但持續(xù)時間可能就一兩年吧。”

陶立陽從手機里調(diào)出一張圖，“我爸還有林益的聚會照片，我拍了一張。這是大三的時候，當時他身邊已經(jīng)是孟欣了。江娣杉也是那一年申請了退學(xué)。”

“她退學(xué)是因為懷孕被學(xué)校發(fā)現(xiàn)了？”

“估計是懷孕了沒錯，不過不是被發(fā)現(xiàn)了，她是主動申請的。”

唐冉仔細看了看，照片上的人都穿著冬裝，“這是幾月”

“十一二月吧。”

“那時間對不上啊。江寧生日在五月，我記得他是早產(chǎn)兒，不管怎么樣，總得懷夠七個月吧，那就是說他們十月的時候都還在一起，這……”唐冉皺眉瞥他一眼“太快了吧。”

“兩個月的時間不夠換個戀人？”陶立陽不以為然地一聳肩，“當時林益的情況也比較特殊，他在那以前得罪了人，已經(jīng)有將近半年的時間沒有通告了。孟欣什么身份你多少應(yīng)該聽說過，林益和她在一起以后，星途就又順起來了。”

“所以是個陳世美的故事。”唐冉面帶倦色，低聲道。

陶立陽嘆口氣，林益和他父親關(guān)系親近，打小當面也是稱呼對方為林叔叔，這些事他以前并不知道，這次回去打聽，旁敲側(cè)擊地拐了多少個彎才套出一點話來，背后竟然是這樣的故事，心里也有些感慨。

“那林益當時知道她已經(jīng)懷孕了嗎？”唐冉摩挲著沙發(fā)邊的流蘇，開口。

“我猜不知道。”陶立陽搖頭，“孟欣三年前去世，但她活著的時候身體就一直不太好，這么多年都沒有個一兒半女，林益要是知道自己還有個孩子不可能一直沒有反應(yīng)。他會發(fā)現(xiàn)江寧，還是意外的成分占多。”

他說到這里頓住，唐冉的神色也明顯不太自然，他伸手拿過已經(jīng)冷掉的水，潤了潤唇才道，“你接著說。”

“你上次和我講江寧和你分手以前去客串了一部戲是吧？”

“嗯。”

“那部戲是耀星投資的，我爸是編劇。林益平時一般不去現(xiàn)場，但那部戲我爸跟了組，林益有天路過去看了一眼，江寧客串也是在那個時候。”陶立陽清一下嗓子，“照片你也看了，江寧和他媽還是有些像的。可能是父子天性吧，林益和他聊了幾句，意外發(fā)現(xiàn)他母親好像是自己以前的戀人。江寧的年齡又能對上，他當時就有些懷疑了。后來想辦法弄了他的頭發(fā)拿去做了鑒定……”

“證實就是自己的骨rou以后，他就讓人以拍戲為由把江寧叫去了是嗎？”唐冉自己接下去，這一句話仿佛用光了他全身的力氣，他扯過一只抱枕抵住臉，“怎么可能有這么巧的事。”

在既定的事實面前，這根本就不是一句疑問。整個屋子都沉悶起來，陶立陽平日的伶牙俐齒在此刻統(tǒng)統(tǒng)失了效。他陪著唐冉坐了一會兒，時鐘已經(jīng)滑向六點了。“餓了沒要不先吃點東西吧。”

“沒胃口，不想吃。”

“那你就當陪我吃。冰箱里還有兩袋水餃，我去煮了咱們先把晚飯解決了。”

陶立陽給他的杯子續(xù)上水，取出水餃去了廚房。

唐冉在客廳里呆坐著，神色麻木。陶立陽把水燒開，餃子下了鍋，再回到客廳，見他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氣，“多少年的事了，你至于嗎？你折騰給誰看呢？”

唐冉低垂著眼，只是不說話，他放緩了語氣。

“唐冉你不是不清楚，林益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兒子是同性戀。現(xiàn)在他是只有江寧一個，可他還不到五十，孟欣又過世了，他再要一個孩子很難嗎？江寧要在這個父親面前站穩(wěn)腳跟，你就是他要放棄的。”

“這說不過去。”唐冉終于開口，“如果是這樣，他為什么沒有簽去耀星呢？他紅起來也是這三四年的事，前面演的也是些小角色。”

“傻子才會讓一個新人去挑大梁，一步一步往上才是正常的捧人方法你真不知道嗎？”陶立陽好不容易壓下去的脾氣又被帶了起來，“對，他前面是演的小角色，但幾乎每個都人設(shè)討喜，而且每拍一部就往上走一步，這不是有人捧是什么？至于為什么沒簽耀星，當時孟欣還在呢，林益不得避著點兒嗎？他這次的緋聞也是林益解決的，你否認不了吧。唐冉，你還有什么想不通的，我都可以去幫你打聽，但是給出再多解釋，也抵不住一句你不信。你不能因為愛他，就甘愿做聾子和瞎子。”

“立陽，你讓我再想想。”唐冉扯一下嘴角，似乎想擠出個笑，到底沒有成功。

“想什么？”陶立陽把桌上那一疊資料甩過去。“這么明顯的事你是不信還是不想信？”

“就算真的是這樣.”唐冉聲音緩和“也不代表我們就一定是死局。”

“所以哪怕是為了前途放棄你的他，你也能接受？”陶立陽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如果把江寧換成許云清，你也……”

陶立陽斜他一眼，冷笑，“連我傷疤都戳上了。”

唐冉歉疚地看他。陶立陽點根煙默不做聲吸了半支，開口“那現(xiàn)在你怎么打算？”

唐冉把散落的資料撿起來，把臉用力揉了一下，“我先看看。”

陶立陽的資料收集得很仔細，從江寧這些年參演過的影片資料，到林益和耀星近年的大致動向都有。唐冉一頁頁地翻過去，等到飯端上桌也還剩了一大半。

“先來吃飯。”

唐冉應(yīng)了一聲，拿了張照片過來“這個女人你認識嗎？”

那是耀星某一年的年會，大概是好幾年以前了，上面有幾張現(xiàn)在還活躍在娛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