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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王府走出來的時候,幾乎已經到了午夜,天上又開始飄起了雪花。他抬頭看了看,第一次覺得,原來皇城的冬天確實是有些冷的。過了二十八,除夕轉眼就來了,除夕夜那天,季蕭他外公的病情又嚴重了,只在吃團圓飯時出來露了一會兒面,喝了些湯就讓人扶回寢殿去了。外公一走,季蕭也沒了興致,他與其他皇室成員關系并不親密,于是就提前出了宮,去了端王府。端王府中并不熱鬧,反而因為給大部分仆從放了假,顯得更加冷清了。端王把下人都打發去一起守歲去了,一個人在屋子里自飲自酌,只留了一個琴師給他彈彈琴,聊以解悶。季蕭帶著小黑和小白來陪他守歲,兩人默契的沒有提前兩天的事情,只是東一句西一句的聊些家常。一直到過了午夜,季蕭他們才回了皇宮,這時小白早已困得睡著了。季蕭把他放在床上,起身準備去洗漱,轉身時不小心帶倒了一個架子,發出哐當一聲,把小白吵醒了。季蕭拍拍小白的被子,把他又哄睡了才把架子扶起來,也不知怎么的,心里總有些不安。遠遠聽到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他疑惑的打開窗往外看,隱隱看到一個提著宮燈的侍從遠處疾步往這邊行來。季蕭心里咯噔一聲,穿了外袍匆匆下了一樓,迎面看到那侍從在藏空樓前跪了下來,顫抖著聲音道:“國師大人,陛下不好了,您快過去看看吧。”季蕭的手微微發抖,有些慌亂的快步越過那侍從,往國王寢殿趕去。如今已至凌晨,但整個寢殿內外燈火通明,宮女侍從們行色匆匆,個個表情惶然。內殿中已經聚集了太醫院的全部太醫,眾人面色凝重的跪于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不遠處太子跪在床邊,握著國王的手低聲嗚嗚哭泣著。季蕭見這陣仗,一時愣在門口,大總管在他旁邊嘆息一聲道:“國師大人去跟陛下說幾句話吧,剛剛他還念著您呢。”季蕭走到龍床邊坐下,郁封虛弱的掙開了太子的手,微微揮了揮,示意他們都下去。太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帶著眾太醫去殿外等候了。郁封這才虛虛握住季蕭的手,蠟黃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來,聲音微弱的道:“蕭蕭啊,外公要走了,以后這巫離國,還有你那不爭氣的表叔們,還勞煩你多多照看。”季蕭沒說話,握住他的手,試圖把靈氣輸入他的體內,但可惜運行滯礙,收效甚微。郁封卻像是有了些精神,又道:“前兩日聽說端王在府中大醉,你去看他了,他跟你說了什么嗎?”季蕭覺得現在實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但他外公卻喘息了一會兒,又接著說道:“蕭蕭,當年的真相不解開,我就是死,都不能瞑目啊。”這幾日郁封身體極差,醒來的時間不多,加上正是新春佳節之際,季蕭也不愿這個時候提這些不讓人開心的事情,所以一直沒有跟他提這件事情。只是沒想到,他外公居然這么突然的就病重了,如今他都這么說了,季蕭也實在不能再瞞著他,只好一五一十的把端王所說都告訴了他。郁封一邊聽一邊落下淚來,他喃喃說了一句:“果然……果然是權勢害人吶。”他說著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臉色瞬間蒼白下去,候在殿門外的太醫們聽到動靜連忙趕了進來。季蕭退后幾步給太醫們讓出了位置,眼看著他外公陷入了昏迷之中,突然覺得在生死面前,每個人都顯得那么無能為力。寒冬之際,一眾太醫愣是緊張出了一身汗,一邊給他灌藥一邊給他針灸,但到了破曉時分,郁封還是去了。消息從殿內傳了出去,宮女侍從們陸續跪了一地,嚎啕大哭聲響徹皇宮的天空。皇宮中的塔樓開始鳴鐘,片刻之后城中寺廟,道觀也反應了過來,紛紛開始鳴鐘,在新年第一天破曉之際,喪鐘響徹全城,久久不絕。國喪之下,忌舞樂,忌嫁娶,這個年,所有人都注定是過不好了。之后就是繁瑣復雜的喪儀,文武百官進宮吊唁,皆行三拜九叩之禮。季蕭作為國師,也有許多禮節需要他來主持,但他同時也是晚輩,在夜深人靜時,他也要穿上孝衣去靈堂守靈,一跪就是一整晚。喪禮之后新皇登基,一眾事物同樣繁瑣,季蕭擔著外公臨終前的囑托,事必躬親,幾乎沒有休息過,如此過了大半月,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好在一切慢慢進入正軌,這天好不容易有了些空閑,季蕭正在藏空樓里握著季白的小手,一筆一劃的教他寫字。而小黑和小黃則被季蕭關在一樓,隨它們追逐打鬧,因為要是讓他們上來了,季白寫字會分心。在他忙得不可開交的這些日子里,一直是宮女幫忙看著小白和小黑,在端王府的小黃也被他接了回來陪他們玩,就怕他們寂寞了。如今在小黃的不懈□□下,小白說話已經非常順溜了。他認真的隨著季蕭的手勁寫著字,寫著寫著突然發現了不對,嚴肅道:“爹爹,這個字寫錯了。”季蕭剛剛有些走神了,聽到他說話才回過神來,低頭一看發現確實寫錯了一個字。他笑了笑,左手捏了捏季白的小臉:“不錯呀,還能看得出來我寫錯了。”小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這個字昨天寫過。”季蕭帶著他的手在那個錯字下面重新寫了一個正確的,小白這才滿意起來。窗外有小鳥“啾啾啾”的發出聲聲鳥叫,季蕭不以為意,根本沒有理會,直到一只小胖鳥撲通一聲砸在他們練字的桌案上。小白驚訝的道:“呀!小鳥!”他說著放下了筆把小鳥捧了起來。那小鳥顯然被凍得不輕,撲扇著翅膀哆哆嗦嗦的往小白的毛領子里鉆。季蕭對這小胖鳥挺眼熟的,之前他們見過兩次,每次它都是來給顏青送信的……他起身在桌案上和地上都看了看,卻意外的沒有看到小鳥叼來的紙張。他想了想推開窗子往下看,果然看到一樓的地上掉了一個用黑色油紙包裹的小東西。他下了一樓把那東西撿了起來,把油紙撕開,就見里面是薄薄的一張紙。上面的字跡與之前宇文情一貫的豪放派完全不同,小小的一張紙,上面用漂亮的瘦金小楷密密麻麻的寫了長長一段話。季蕭看著這字跡端正的小楷有些難以置信,這真是顏青寫的?轉念一想又明白了,當年季蕭小的時候,為了教他寫字,顏青也是刻意練過的。以前他不是不能寫好,大概就是懶得費神而已,天生的散漫性子,這時小白從樓上談探了個頭出來:“爹爹,我養這只小胖鳥好不好?”作者有話要說:丟開大綱,放飛自我,寫著寫著總有一種完結在望的感覺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