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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整個世界。那一年發生了很多事,其中一件幾乎扭轉了我全部的生活,我唯一僅有的房子被親戚騙走。我身體很不好,我害怕到我死的那一天都沒有人會知道我爛在了房子里。出于這樣的考慮,當他們提出那樣的條件時,我就準備好把房子贈給他們了,衛家會收養我,我的名字差一點就上了衛家的戶口本。賀秋,一個人的喜怒哀樂,真的很寂寞,那一陣子,我反反復復地睡不著,就擔心他們不要我,即使在衛東平向我展示前所未有的熱情的情況下。聚會之后我都住在衛家,下面縫了幾針養了一段時間。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們開始暗示我,放棄大學可以得到的利益,慢慢地又變成了想收養我這種說法。我在很久以后才知道,他們處心積慮做這一切只是為了還一份巨額賭債,那一年是賭黑在我們那風靡的時候。字是我當時的監護人,也就是我奶奶簽的,她大概意識到了什么,但什么也沒有說,衛家人很會做人,我也一直相信著他們,她或許以為我要改姓。直到當年的八月過后,我才知道我的房子剛一過戶就被賣掉了,我不知道姑姑知不知道這件事,這幾年來,她那么恨我,我想她并不知情,我保守著這個秘密,但我依舊生不如死。直到現在我依舊覺得心底一片驚寒,不是他們背叛了我的信任,是殘酷到極點的人心,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他們不聞不問是因為。憎恨我。他們眼睜睜地把我推向一無所有的地步,就因為我是,我是一個從良的兒子,那一年,我甚至還沒有成年,我父親去世后,我一直很壓抑。我不堅強但我也不軟弱,我不后悔。我不后悔讓衛東平掉下樓全身都啪碎在地上。平淡無起伏的聲音,讓賀秋猛得抬起頭,像是一顆又一顆的炸彈炸在身邊,驚得血脈里一片戰栗。買了那所房子的中年男人大概是得到了什么內部消息,拿到房產證后并沒有來驅趕厲封,而是去辦理了一系列使那所房子合法化的手續。也是,誰會住在那種地方。所以直到那一處土地被岳榮成所在的公司開發后,獨居了四年的厲封才拖著他的皮箱,徹底地離開。那是衛東平死后的事了,也可以說是,岳銘章對他做了那件事的半年后。這此之前,他還在為他的學費,為要不要去上大學而發愁。愁學費,愁生活費,連聚餐的錢都不愿意拿的厲封是怎么來到班級預訂的酒店的都不知道,他失魂落魄地坐在酒店門口,大夏的天身子一陣陣的發冷,未來的不可預知揪緊了他年輕經不起大浪的心,腦子里一遍一遍地閃過很多東西,模模糊糊地似乎還記得要想要來做一件事。才五點夜幕都沒有降臨,同學們沒有來,一時顯得有些冷清,只有風時不時得搖動他的衣擺,溫柔而輕淺,透過他的皮膚,透不進他的身體。岳銘章的舊襯衫。當安臻停了車子從容不迫地走向他,身上的氣勢攝人,厲封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擦干凈臉往邊上躲了一步,沒有擋住他的路。安臻卻停在了他一步之搖的地方,上下打量營養不良來不及綻放青春色彩的厲封,同樣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他承認,上天或許對厲封更苛刻,但他并不同情厲封,因為彼此的關系為無關緊要。你來干什么?我似乎,警告過你。厲封看了他一眼,低著頭說:我來找他,找岳銘章。他要出國留學了。我不希望你擋了他的路。我想你不會讓我后悔這幾年對你的放縱,一直放任你在他的身邊以至于!猛得住了口。厲封啞口無言地看著他,大概被他暴動的情緒嚇到了,連腦子都沉沉的。安臻一向不屑跟他有半句交流,你在說什么?我真的有事。沒有得到回答又小聲說了自己的來意。安臻面無表情地壓迫他,居高臨下地審視他,半晌卻是說了一句,他的一切,你都不用知道。那不現實,以岳銘章的身份他有自己要走的路。你只是一個偏差,我糾正就什么事也不會有。厲封像是明白了,又像是沒有,臉色已經變白了,驚怯地看著安臻,你,你知道了!你誤會了,我跟他沒什么。你們都誤會了,全部的同學都誤會了。聲音越說越大,到最后喘著氣停下,驚恐地看著安臻,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被安臻一把拉回來。回頭一看,剛才差點滾下臺階。呵,誤會。安臻的眉頭一直沒有松過,不去深究他話里隱含的另一層意思,那不是他關心的。他在最后看了一眼厲封的臉色,抱歉卻也無情地說道:你的臉色不太好,先回去吧。我可以送你。另外,我想你沒必要再和他見面。不管怎么樣,厲封,你都該有點尊嚴。厲封仰著頭看了一眼金碧輝煌巍峨高聳的酒店,望著安臻那雙志在必得的眼睛望了很久,垂回眼睛,點了點頭。安臻甚至沒有問過厲封的住址,大概只是想把他帶遠一點,一路上開得很快。過了半個小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是岳銘章。大概是從正巧過來的同學那里得到的消息,知道厲封跟他在一起,第一句就問了厲封的去向。他在哪。頓了頓,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急躁,緩和了一下才又問,厲封在哪。安臻默默地把車子停下,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厲封,爽快地笑了笑說:我怎么知道。岳銘章冷淡的聲音傳來,帶著nongnong的警告,安臻,別向我挑釁,那事我不再追究,我們還可以是朋友。現在告訴我,他在哪?安臻臉色難看地說出一個地址,冷冷地對著厲封說:下車!把他甩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揚長而去。岳銘章是順道坐了同學的車子過來的,遠遠就看見一個人蹲在一處車站的路燈下,他跟同學打了一聲招呼,拔腿向他走了過去。厲封聽見聲音,半晌抬起頭來,看到是岳銘章嘴唇動了動。岳銘章皺緊眉頭,似乎在厲封的身上感到了一層陌生的疏離,但他想那或許是他的錯覺。緩和了一下身上的氣勢才緊張地詢問:我來接你過去,人來得差不多了。安臻似乎回去了,他,對你說了什么嗎?厲封沉默地站起來,臉色發白笑得很難看,小聲說:我就不去了。我等到車就回家了。對不起,不用管我。你快回去吧,他們在等你。看了一眼遠處的幾個高高大大的男生。岳銘章先是松了一口氣接著頓了頓,大概沒想到他會拒絕,皺著眉說服他,厲封,別任性,臨城這么大,以后可能很難再見,畢業的聚會與情與理都不能缺席,以免落人話柄。他說的是實話,以厲封的背景,畢業后如果不是刻意地保持聯系,跟他們這一批人在繁華都市的相遇簡直是天方夜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