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穩依舊背對著楊玨：“好，我給你好好說，先睡吧。”

等楊玨再次醒來的時候，他是被痛醒的。

習慣去身邊找沐穩，結果卻抓了個空，再一看四周，依舊都沒有，身邊那個位置已經涼了許久。楊玨忍著痛起身去打開窗子，外頭日頭正高，刺得他有些睜不開眼，頭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喚了宮人來伺候，便問鄭全：“沂王去哪里了？”

“回皇上，王爺一個時辰前就起身了，用了一點早膳之后就去偏殿書房了。”

“他整日埋頭在書房做什么。”

鄭全給楊玨梳頭，無奈的說：“奴才哪能知道王爺在做什么，不過王爺和皇上感情這么好，想必皇上開口問，王爺自然會告訴皇上。”

“行，朕現在就過去看看他在忙什么。”

其實楊玨心虛得很，萬一沐穩不給他看，那他只能尷尬在那里了。

吃了一點東西，楊玨就來書房看沐穩，桌案兩邊果然還是堆著厚厚的書本，楊玨走過去一看，還都是律法的書，各國的律法都有。

“我還不知道你對律法這么有興趣呢。”

“不是我有興趣，我是在給你準備生辰禮物，我也不是想準備什么驚喜，只是覺得沒有告訴你的必要，既然你問了，我就跟你說了。”

楊玨眼睛一亮：“生辰禮物？”

“你以為我前幾個月一直往宮外跑去見陸珺琛做什么，難不成真像你所說的我跟陸珺琛有什么，我還真看不上他。我在這邊將有些需要修改的地方整理出來，然后他安排官員詳細的整理編纂，已經做了很多了。”

“真的？你竟然瞞著我做了那么多？”

沐穩點點頭：“立法才是國之根本，否則你用什么標桿來制衡你的國家。”

“玄國的律法中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其實每個國家都有，都是需要逐步來完善的。我是參照爺爺在炎國改革的時候提出的很多觀點，然后綜合了各國的律法，把自己的想法加進去，只是有些可能很難被認同。”

“怕什么，我是誰，不認同的統統斬了。”

“我說的是所有官員都不認同。”

楊玨笑笑：“嚴肅整治貪官污吏這是必然的，要是在這點上我都拿不下他們，我還當什么皇帝，你盡管改，不聽話就殺雞儆猴，看誰敢不聽。”

“我不是說這個，我將其中改動比較大的幾條整理出來了，你先看看，然后你來決斷吧。陸珺琛說，這絕不可能通過，我當然也明白。不過任何波及廣的律法，在開國的時候都貫徹不下來，那么以后更不可能了。”

“所以你拿我試試？”楊玨笑笑，他很高興沐穩暗中幫他做了這么繁瑣復雜的事情，以前秦傾畫就說過，能夠立法的人，那腦子都不是一般聰明的。

“我沒有抱太多希望，但是不做出來，我不舒服。”

“到底是什么啊，哪有那么嚴重，來，我看看。”等楊玨從沐穩手上接過整理好的幾條特別的律法，打開看了一會，神色就越來越凝重。

“延沂，此事讓我好好考慮一下好嗎。”

雖然楊玨很寵沐穩，完全就是言聽計從，但是他不是傻子，沐穩提出來的這兩點，其中牽扯太廣，甚至可以說是動搖國本了。看著只是尋常的金錢利益，但是背后牽扯的，幾乎是整個上流朝堂。

“嚇到你了？陸珺琛看到的時候也說我在異想天開，即使可以做，但是不值得。朝廷也需要金錢來維持，更別說為朝廷賣命的人。”

楊玨嘆了一口氣，然后笑笑：“我的延沂本來就不是一般人，做的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但是這件事以前從來沒有過，甚至以后也做不到，我們真的可以做到嗎？這不是高壓強逼就能貫徹的，主要是根源上就有問題。”

“我沒抱希望，也知道有多少阻力，這涉及到太多人的利益。”

“延沂，沒事，當年沐家跟皇室還有朝野那么多利益，你都為了跟我在一起全都得罪了，現在你也都是為了我才這么做，我一定盡力。”

沐穩繼續低頭在紙上寫什么：“你盡力就好。”

“不過，延沂，我以為你會提議律法上讓男風之人可以成親呢。我倒還真有這個想法，讓所有人都平等，兩個男人也可以光明長大在一起。”

“你這才是異想天開呢，一般能玩得起男寵的人，都是富裕人家，那都是要傳宗接代的，他們娶妻生子和玩男寵一點都不沖突，用不著你多管閑事。”

“而且你也知道，雖然都是煙花之地，但是小倌比□□更不如，因為他們是男人，卻委身于人，本來就讓人看不起，若是再把他們宣之于眾，只會讓他們更加引人耳目，遭到討伐。”

“再說咱們的歷史文化根源里講究的就是子嗣傳承，即使你能夠男人一個正妻名分，你覺得他以什么來穩固一生的地位和寵愛。”

“又有多少長輩能夠接受，他們到時候只會更排斥反感，你要是真的這么做了，那些女人不鬧死你就怪了，他們反倒成附庸了。再說，那些男人都是玩玩，他們既喜歡玩，也不會放棄生育子嗣的初衷，所以這根本沒有意義。”

楊玨卻不高興了，繼續說：“這根本就不公平，一樣都是人，憑什么女人都能有一個名分，而男人卻不止沒有名分，還要被看不起。世上雖然風流之人多，但是也有很多沒有王權富貴，只有一顆真心想要相守在一起的。”

“因為我們的歷史文化里以子嗣傳承為重，女人能生孩子。”

“我要罵臟話了，有些蠢貨就該斷子絕孫，他們風流成性毫無人生意義，這樣的人有什么資格傳承子嗣，簡直就是禍害孩子和人間。而且，不管是男人女人，都要有真心相守在一起才有意義，只把女人當做生育工具，簡直可恨！既玩弄男人，又蔑視女人，這種人就是最賤的人渣，見一個就該殺一個！”

沐穩輕抬睫毛：“你好像很激動，是感同身受嗎？”

“沒錯！我就是感同身受，這種人自以為自己很厲害，其實就是賤人！”

“你是在說你還是說我，我們不都是這么做了？”

楊玨神色僵硬了一下，然后說：“我們是有很多無可奈何。”

“所有的無可奈何都是我們給自己找的借口，那些人也有自己的無可奈何，他們也有自己的家族長輩和利益，都一樣的。”

“延沂，你到底是站哪邊的？”

“我是說句公平話，說到底只是想跟你說，大家三妻四妾又不耽擱真愛，當然，想專一的人也可以超脫世俗的專一，誰都不礙著誰，你就不用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了。本來所有人對這種事很看得開，別被你弄得到時候人人得而誅之。”

楊玨氣不過，又說：“那萬一有一天都是一夫一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