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了。

給楊玨行禮之后二人便立于楊玨桌案前，此刻的楊玨神情淡漠，誰也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對這件事情究竟會嚴厲到什么程度。

以前是同門，但是現在只是君臣，早就沒有什么所謂的同門師兄弟情誼，那點薄如蟬翼的感情不過是說出來好聽，說白了他們與一般的臣子沒有什么兩樣。

涉及到沐穩的事情，楊玨可一件都沒有心慈手軟過。

楊玨意味深長的打量著他們兩個：“那些書你們都看過了吧。”

沒看過怎么能知道其中的問題有多嚴重，大家都不敢提，畢竟這是找死的拍馬屁，可是這些事楊玨遲早都要知道，不如冒死出來賣個人情，表個忠心。

羅閭拱手：“天下之大，除了那些為了生計奔波的百姓，我們這些為皇上和國家奔波的臣子，哪里敢不看的。皇上的事情就是最大的事情，臣子們想必也十分為難。其實微臣聽聞，陸丞相已經在部署處理的事情了。”

楊玨明白了，陸珺琛完全是打算瞞天過海自己把事情悄無聲息的處理了，好歹他是一國之相，這種事情輕而易舉。

不過伍子期壞了他的好事，讓楊玨插手進來了，他就干脆裝傻了。

“看了就看了，朕也看了，覺得寫得都還不錯。此事就交由子期處理，不過要處理的只是一些低俗話本和私密本，至于正文本，大力推廣。”

伍子期一怔，不太明白楊玨這前后轉變也太大了，即使是正文本里面，一些事情寫得比較隱晦，但是聰明人也都可以看出其中的端倪啊。

“朕不希望一些私事傳得天下皆知，畢竟那對沂王的聲譽不好，朕可以當昏君，他卻不能把沐家清譽都賠上。可是朕也不甘心有些感情永遠被扼殺在歷史洪流里，那些隱晦的描寫，就當是留給后人的一點證據吧，無從證實的證據。”

這一下兩人明白了，既要扼殺，但是又要放任。

“微臣遵旨。”伍子期懂了，這個尺度還是很好掌控的。

楊玨看向羅閭：“朕把修撰史書的大事交給你，是希望你能夠修撰出讓朕滿意的史書，不是讓你修撰出讓世人滿意的史書。”

羅閭急忙跪下：“微臣惶恐，請皇上示下。”

“呈上來的關于沂王的史料大綱，朕覺得問題很多啊。比如在四國圍城之亂之前，下令梟首墨國一萬兩千三百五十四俘兵的事情，這應該是主帥軒轅境的功勞吧，沂王一個副帥，怎么會越俎代庖呢。”楊玨說得意味深長。

那一場屠殺他是親眼見證，軒轅境請他見證的，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那些血淋淋的腸子和鮮血放在瓦罐里讓他去摸，還讓他看著那么多人頭落地。他沒有跟沐穩告狀，因為他潛意識里知道，說了也沒用。

羅閭急忙點頭：“微臣明白了，回去之后立刻修改為是軒轅境下令。”

“好好改，尤其把他殘忍屠殺，以及在陣營前兇狠欺辱朕的事情寫好。”

“微臣遵旨。”

楊玨手指輕輕敲打著桌案上的一本奏折：“還有就是，什么千刀萬剮張靈昭，囚禁威逼汪澤謐吞骨灰啊，之類的很多事情，朕其實是不希望看到的，但是沒有的話事情又接不上了，這就要看你怎么讓人寫了。”

“朕給你一個思路，比如汪澤謐為什么要吞食張靈昭的骨灰自盡，你可以這樣寫，他被張靈昭禁錮褻玩多年，對張靈昭恨之入骨，所以食其骨灰泄恨。”

“羅閭啊，你就是一直悶聲不出氣，但聰明得很，應該懂朕的意思。”

羅閭額上的汗珠已經快要滴淌下來了：“微臣明白，立刻回去修改關于沂王的一切大綱，一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

“這就對了，還有，好好寫軒轅境，朕恩準你可以把靈霧和清墨經常借過去，他們都可以好好的協助你寫好關于軒轅境的一切事情。不過啊，在正式的成稿之前，朕不希望除了編撰的官員之外，有其他人看到，甚至泄露出來。”

話里意思很明白，要是敢讓沐穩聽到一點風吹草動，自己思量吧。

楊玨現在就是捧著情人，然后對情敵極盡打壓。

否則的話，有誰是干凈的，沐穩不必說，毀譽參半。軒轅境實際上要好很多，畢竟一開始就有沐家幫他周旋著和制約著，讓他依靠著。而楊玨不行，都是自己打拼起來，真實的他只怕會讓世人都唾棄。

所謂的天下最大的霸主，其實就是造孽最多的那個人而已。

將伍子期和羅閭打發走了之后，沈鈺心進來稟報。

“皇上，少主回來了，將皇上要見到人也帶回來了，請皇上移駕偏殿。”

楊玨眼神一凜，隨即起身快步往偏殿而去。

天色漸晚，華燈初上，沐穩才回到宮門口。

本來車馬是不允許在宮中行走的，到了宮門口所有車架都必須扣下，但是沐穩有特權，馬車可以直接開到一心宮門口，所有人見了還要避讓行禮。

快到一心宮時，坐在車帳內的沐穩忽然感覺到車架停了。

很快外面傳來沉夙的聲音：“我有話想跟你說。”

沐穩下去，然后徑自往一邊的涼亭走去，意思很明顯，讓沉夙自己跟上來。

其實他們兩人雖然因為楊玨而有了牽絆，但是從來沒有認真的面對過彼此，除了第一次在陵川城交手，就是后來和軒轅境一起圍捕他，毀了帝呈宮。

沐穩坐到了涼亭里，并沒有看沉夙，畢竟，他從來沒有將沉夙放在眼中。

“他對你好我沒有意見，但是前提不是拿傷害他自己為代價，我不知道你究竟跟他說了什么，但是他現在完全就是在異想天開。紫瞳血脈的事情我聽說過，可是那種傳說中的血脈誰都沒有見過，他為了你都要發瘋了。”

沐穩清冷的茶色眼眸淡漠的看了沉夙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他？他沒有告訴你？”在沉夙的心里，楊玨根本不會隱瞞沐穩任何事。

“他現在學聰明了，只說該說的。”沐穩何嘗不知楊玨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懵懂無知，一心一意為了情愛要死要活的少年，他已經學會了在漫長平靜日子里如何跟一個人相濡以沫，如何經營自己想要的愛情。

“好，我告訴你。”

沐穩卻急忙抬手：“他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我就沒有知道的必要，反正他不會害我，他所有的隱瞞也是為了我好，更是為了我和他的長久，我又何必要破壞。他不是三歲孩子，凡事他有分寸，你也不用告訴我，免得你自己惹麻煩。”

沉夙一愣，然后諷刺的揚了揚唇角：“你根本不愛他，所以才會說這種話。”

“他知道。”沐穩回答得坦然，他確實不愛。

面對這樣的回答，沉夙簡直連哭都哭不出來了，自己對楊玨掏心掏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