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深藍的衣衫渲染。并不深，至少，距離心臟還有那么絲毫的距離。

“怎么不刺深一點呢，還沒有碰到心臟呢。”

說著，張靈御往前走了一步。

利刃刺破血rou的聲音更加清晰，鮮血更加洶涌了溢了出來。

張靈御似乎感覺不到痛，依舊往前走。

瑯?gòu)謩σ淮缬忠淮绲拇踢M張靈御的心臟，又一寸一寸的向后推，直到貫穿了張靈御的身體，帶著鮮血的劍鋒往后延伸，被飄落的白雪沾染。

鮮血懂劍尖上滴淌下來，砸在地上，濺起一朵血花。

深藍的衣襟已經(jīng)被溢出來的鮮血染紅。

一路往前走，目光始終望著沐穩(wěn)的眼眸，好似從這雙茶色的眼眸中看到了什么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明明抓不住，卻也放不開。

終于走到沐穩(wěn)面前，張靈御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慢慢的伸入衣襟內(nèi)，掏出一小個油紙包，油紙的外面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小心翼翼的將油紙打開，里面是蜜橘糖。

帶著血跡的手指在衣襟上蹭了幾下，將鮮血蹭干凈。

拿起一顆蜜橘糖，送到沐穩(wěn)唇邊。

“你從小就不愛吃甜的，卻難得對蜜橘糖酸甜的味道喜歡，我回墨國之后，自己養(yǎng)了一個果園，只摘最大最好最甜的，拿來在你每一年生辰送你。”

沐穩(wěn)不為所動，也不說話。

張靈御過了一會，只能將那顆蜜橘糖放回油紙包里，再重新封好。

“這是最后一次了，我出來的時候，見那片橘園燒了。這么多年你吃的蜜橘糖其實跟其他的味道不一樣，最后剩下的了，以后，大概沒了。”

將重新折好的油紙包放到了沐穩(wěn)的衣襟里，然后抬手想要去觸碰沐穩(wěn)一下。

沐穩(wěn)冷冷一笑，笑得這般凄美絕望。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心臟對我們來說，不是致命傷吧。”

唰！瑯?gòu)謩Q絕的狠狠抽出！

劍鋒揮灑，在空中帶出一串血珠，與白雪一起飄落。

貫穿胸口的血洞鮮血洶涌，仿佛決堤的洪水一樣傾瀉而出。

張靈御支撐不住身體，一下子單膝跪在了地上，口中一片腥甜，鮮血從唇瓣上流淌出來。垂散到前面的發(fā)絲遮住了他的神情和眼神，只是，這個身影卻孤單落寞得讓人壓抑，說不出這究竟是什么感覺。

“穩(wěn)兒，對不起，今生，只能陪你到這里了。”張靈御頹然的單膝跪在地上。

明明擁有重新站起來的力量，卻覺得這種卑微的姿勢更適合自己。

“呵呵呵……”沐穩(wěn)繼續(xù)冷笑，地躺著血珠的瑯?gòu)謩χ钢鴱堨`御：“我不需要任何人陪，尤其是你，咱們黃泉路上再見。”

“穩(wěn)兒，你相信過別人嗎。”鮮血不斷從口中流淌出來。

確實，在沐穩(wěn)心里，他或許真的沒有真正相信過誰。

就算欣顏一直照顧他，對他一心一意，可是當察覺欣顏有可能背叛他的時候，他明明不知道真相，卻也沒有相信欣顏。

只是用自己的判斷來做出了自認為最仁至義盡的打算，可是到最后的呢。

欣顏不止為了生了一個兒子，還處處為他考慮，卻自己一直默默承擔(dān)一切。

就算楊玨為了他愛得死去活來，可是當?shù)弥獥瞰k跟楚寒夕生了一個孩子的時候，他只要隨便一推算時間就知道不可能，但是他想都沒有想。

在他眼里，就算楊玨在跟他柔情蜜意的時候背叛他，他也相信。

就算軒轅境已經(jīng)已經(jīng)幾乎為了散了后宮，也一生不立皇后。

可是蘇郢故意自盡陷害軒轅境的時候，他也沒有相信軒轅境，只覺得軒轅境不可信，所以一直將錯誤都歸結(jié)到軒轅境身上。

那么多親近的人，他卻真的都沒有一點小小的信任。

沐穩(wěn)清冷的茶色眼眸中閃過一絲諷刺的神色：“你是這個世上最沒有資格問這個問題的人。”

那一年鬼谷大雪飛揚。

他初入鬼谷，在雪地里哭得撕心裂肺。

他撐一把傘走來，說在等他。

沒有任何的戒備和猜疑，將小手交到他手上，一牽就是這么多年。

張靈御笑笑，仰面躺在了地上，望著雪花飄灑：“不管我傷你的理由是什么，我們都回不去了。我是你唯一的救贖，你又何嘗不是我唯一的救贖。”

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從臉頰兩邊滑過。

“我們天生就是悲哀的，什么都相信，卻又什么都不相信。”

“我已經(jīng)失去了唯一的資格，你卻永遠在我心中。你不用再相信我，也不用再相信任何人。只是不管未來還剩多少，至少，你值得被一個人好好珍惜。”

“穩(wěn)兒，若是沒有那么一個人，我們就一起離開吧。”

沐穩(wěn)孤獨的聲音立于蒼茫白雪中，修長墨絲上已經(jīng)白白雪侵染，好似覆上了一層白霜，亦或是，青絲已白，滿目蒼涼。

心口疼得難以呼吸，喉間涌上一股腥甜。

鮮血從唇角溢出，緩緩流淌，手中瑯?gòu)謩Φ袈湓诘厣稀?/br>
天地間的風(fēng)雪，似乎在一剎那，停止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九百六十七章師徒

“你終于來了。”

“你知道我要來？”

“一直都知道，所以，我在等你。跟我回去吧。”

“好。”

我確實一直在等你，所以，一直在等你。

……

“你當我?guī)煾岛脝幔俊?/br>
“我不會當你師傅的，否則，將來你會后悔，我也會后悔。”

“為什么？”

“因為我能當所有人的師傅，就是不能當你的，以后長大了你就會明白。”

因為墨國對師徒禁戀有著你想象不到的殘忍，而且，與我越接近的人，我越看不到他的未來事情。刻意的距離，只為了完整的保護你。

……

“年年都是一樣的，就不能換一樣？”

“你直接開口說你想要什么。”憑張靈御的本事，只要不是沐穩(wěn)故意為難的東西，那么他一定能給沐穩(wěn)找來。

“等想好了告訴你，到時候你不給我就強搶。”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全都會給你，不管是你想要的人，還是其他東西。

……

“沒事，只是雪盲了，我們立刻回家醫(yī)治，會好的。”

“嗯。”

沒關(guān)系，即使你真的再也看不見，我也會一直陪著你。

……

“不要背著我為我做任何事，我不會感激和愧疚，只會恨你一輩子。一雙眼睛而已，即使沒有了，也不過如此。”

“我怎么舍得讓你恨我，睡吧。”

這個世上，唯一可以讓我做出讓你恨我之事的理由，只有你。

……

“你是不是瞞著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