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不同往日，他大筆一揮就可以改變整個天下的命運，他大吼一聲整個山河都要為之顫抖。他已經過慣了這種自己決定一切和自己改寫一切的生活，再也不能忍受那種隨遇而安，被別人安排和控制的生活。

所以在感情里，他絕不會再讓人輕易左右，哪怕是沐穩也不行。

他要的，是把所有敢干預，甚至有可能干預的人，都斬草除根。而對于沐穩，他要沐穩再也無法輕易拋棄他，甚至，一輩子只能依靠他，再也沒有其他選擇。

沉夙面對眼前的楊玨，他已經無話可說。

離開皇宮之后，沉夙陪著楊玨去見了一個人，這個人本來楊玨不想見，但是現在是為了大局不得不見了，這個人就是鳳緋陌。

去到府邸的時候，楊玨讓下人進去通報，過了不久之后就見鳳緋陌跑了出來。

鳳緋陌一如往常的嬌媚俊美，只是眉宇之間少了少年時的陰沉和隱忍，更多的是一種淡漠。只是此刻看到楊玨之后，他眼中滿是神采。

“赤巠，你來了。”鳳緋陌仿佛玫瑰花辦的唇瓣輕輕開合。

“嗯，咱們出去走一走吧，當年在圣賢書院讀書時，中午下學的時候，我們兩個總是愛去沿街吃那些小吃。如今雖然回來了，但是也一直沒有機會去，咱們去逛一逛，也好說說話。”楊玨唇角輕揚，對著鳳緋陌勾勾手。

鳳緋陌眼中滿是激動，急忙走上來：“嗯，我們先去吃你愛吃的烤rou和炸豆腐，還有煮粉，我偶爾去。除了賣糖葫蘆的張大爺去世，其他的都還在。”

“很好，至少證明，我們走的還不是很遠。”楊玨似是對自己說。

那個時候總是楊玨纏著鳳緋陌，纏久了之后才熟絡，然后兩人才親親蜜蜜的一直在一起，一起去上學，一起吃午飯，然后一起寫功課。那個時候，楊玨根本無法距離沐穩近一步，沐穩身邊站的人永遠是軒轅境。

有時候回想起來，那個時候楊玨心里對鳳緋陌是抱有很大的希望的，但是可惜那個時候鳳緋陌心比天高。到了后來卻完全相反，楊玨已經對沐穩深情不移。

那些一開始的歲月里，他們在一起，回想起來都是歡笑。

兩人買了不少烤rou串和炸豆腐，來到賣煮粉的店里。

鳳緋陌立刻跟沈大娘說：“他的煮粉多放辣椒和麻油，酸醋，用最足的料。”

楊玨卻急忙擺擺手：“不用，辣椒和麻油，酸醋都不用放，清湯就好。”

兩人都窗邊的位置坐下，這時來這里慣了之后楊玨喜歡的位置，因為偶爾可以從窗口這里看見沐穩路過，后來就成了習慣。

鳳緋陌遞rou串給楊玨吃：“你以前不是最喜歡任何食物都放猛料嗎，在凌音谷是被逼著不得不清淡，難道還真的改了性子。”

“你都多久沒有跟我一起坐下來好好吃東西了，我現在都是清淡從簡。”

“是因為沐穩嗎？”

“或許是因為，但是后來是自己習慣了，根本不能沾一點猛料了。”世人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但是有時候有些人可以改變你的一切，即使后來那個人消失了，那些改變也會一直影響你一生。

“你很快就要回去嗎？”

“這是必然的。”玄國的江山擺在那兒，他這次來，第一是為了跟軒轅境商議聯手滅了墨國的事情，第二是為了把沐穩搶走。

“我們，我們之間能忘記那些不好的事情，然后跟過去一樣嗎？”

楊玨看了鳳緋陌一眼：“延沂總是把人生看得太透啊，他不久前剛剛跟我說過，人跟人的感情到了哪一步就是哪一步，回不去以前也沒法忘記過去。”

“那，你見我，是為了最后訣別嗎？”鳳緋陌的頭壓得很低。

沈大娘端了兩碗熱騰騰的煮粉上來，熟悉的香味撲鼻。那個時候，楊玨最喜歡吃，經常是早上才吃，下午就又拉著鳳緋陌來吃，鳳緋陌都覺得要吃吐了，楊玨卻還樂此不疲，總是往這里跑。

沈大娘望著這兩人笑了笑：“一轉眼好些年不見了，前些年，你們兩個可是經常一起來吃呢，你們兩個都是圣賢書院的學生吧，現在都出息了，一個個都長成了玉樹臨風的公子了。多給你們放了牛rou，快趁熱吃。”

鳳緋陌忽然從窗口看見外面有賣香酥烤雞的，立刻起身往外跑：“有烤雞，你先吃，我追出去給你買回來，不用等我。”

楊玨看著鳳緋陌跑了出去，又看了碗里多出來的牛rou，對著沈大娘笑了笑：“多謝。”

“公子，好幾年沒見，你可真跟變了一個人一樣，這氣質，這樣貌，簡直可以讓滿城的姑娘追著你跑了。娶親了沒有，沒有的話沈大娘給你介紹。”

“多謝好意，已經娶了，一妻兩妾，還有兩個孩子。”

“哎喲，真是好福氣，這么年紀輕輕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你們兩位真是感情好，這兩年這位公子偶爾會一個人來這里，來了之后就點兩碗煮粉，另外那一碗總是要放很多料。都是自己一個人就坐一個下午，他等的人是您吧。”

楊玨就知道不該來緬懷什么往事的，回憶這種東西，就像有一座獨木橋，延伸到你過去太多的美好和不好，可是那里只留著屬于你的夢，那些夢里的人早已經不知所蹤。有時候，是你跑出了別人的回憶，而那個人還在原地等你。

不管是誰先走了，畢竟你曾經都在那里，心里都不會好受。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等，畢竟有些人再也回不來。”楊玨對于這些前塵往事和故人，也只能這么說一句，因為他確實再也回不來了。“您的這家店生意一直不錯吧，如果可以，希望能一直開下去。”

沈大娘笑一笑：“生意還不錯，孩子也長大了，想要學這門手藝，咱們老百姓能夠安身立命就滿足了，還說要做成百年老店呢。”

楊玨掰下了一片指甲片大小的鑲嵌在腰帶上的玉石，被打磨成了火焰的樣式，玄國圖紋就是朱雀，朱雀浴火重生，所以火焰紋飾尊貴無比。

將手中的玉片遞給沈大娘：“這算是我們今日這一頓的銀錢，也希望您一直將小店開下去，若是實在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帶著這塊玉片去玄國找丞相陸珺琛，告訴他這是小九給你的，你把困難跟他說，他都會幫你解決的。”

沈大娘急忙推讓：“這可使不得，這東西多貴重啊，也不知道多少錢，不能收您的東西。而且，那個…那個陸珺琛，名字好像有些耳熟，記不起來。”

“記不起來無妨，到了玄國西京城，報出這個名字，會有人帶你去找他的。實際是我另有所托，我那位朋友，以后可能還會經常來這里坐一坐，您就當幫我招待他，讓他可以有一個落腳的地方。”

既然無法回去，那至少為他守護一片凈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