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你說吧。”

“以前你打理傾城樓的時候就做的很好，你以前不是就說想要為我分擔事情嗎，我想讓你試著管管其他生意。布莊染坊的生意需要心思靈巧的人，你很合適，不過也不用急，我會先派人過來慢慢教你從頭學起，等你學好了之后再去試試。”沐穩的語氣一如往昔，神情里也沒有半分多余的情緒。

“延沂，我。”知遙不明白沐穩怎么會想讓他做這些，感覺與他們之間過去的相處別無二般，并沒有要了結或者責備的意思。

“怎么了。”清冷的茶色眼眸平靜的看著知遙。

“延沂，我……我，我白天，那個，白天軒轅太子來過，是我請他來的，江王殿下也來過。”知遙干脆破釜沉舟的說了出來。

沐穩挪了一下凳子，然后距離知遙更近了，彼此都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沐穩拉過知遙纖白如玉的手放在膝上，將自己的手也覆了上去。

知遙一愣，但是也不會拒絕沐穩，只是靜靜的看著沐穩。

“我知道。”清冷的語氣平靜無波。

“那？”

“噓。”沐穩修長白皙的手指覆在了知遙的唇瓣上。“什么都別說，我都知道的。這么多年，對于你，我總覺得做錯了，當初確實是認出了你，也確實是要救下你。但是救你有千千萬萬種方法，我卻選擇了最傷害你的方法。”

“少年心性，任誰都張揚自大，用那種自以為是出風頭的方法救了你，其實是害你。林知遙三個字被捧上了神壇，也就注定了一旦失去這至高無上的神壇，你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不管是因為我還是因為你，無數在下面仰望的人無時無刻不想著推倒這神壇，然后摧毀你，或者摧毀我。是我將你置于這么危險的高處，但是卻沒有全心全意的保護好你的能力和心意。”

“讓你失去了自由只能被禁錮在這個華麗的籠子里，美其名曰是為你好，其實是我能保護你的能力和心意大概也只是在這方寸之間。”

“很多時候我何嘗不知道你心里的感受，只是刻意的視而不見，還很大方的告訴你，你選擇去留我都不在意，其實，只是因為真的有恃無恐的知道你不會離開而已，你若是真的走了，我怎么會不在意。”

“我知道你很努力的想要做出一番事情來幫我分憂，也很高興你的努力和這份心思，所以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不管你讓子弘來干什么，也不管你再多做什么事情，我就在你的身后幫你看著，等你做的不好了，我再幫你一把，這樣以后你就可以做的好了。”

“我以前也為你打算過，魏倡那件事情你記得吧，那個時候我確實想要那樣讓你走入仕途，但是那個時候出了楊玨在東宮的那件事情，我才意識到自己的打算錯了。只要在子弘的勢力范圍內，無論你們做的有多好，我都無法真的保護你們。別說子弘三天兩頭的動你們一下，就算他殺了你們，我也無法真的做什么。”

“除了罵他一頓，打他一頓，不再理會他，又能做什么。”

“所以，不管你要做什么，都離子弘遠遠的吧，不要想著入朝為官，學著做一點生意，至少在遠離林知遙這個名字的背后，可以有一技之長安樂度日。”

“我不希望你收到任何一點傷害，但卻是我將你置于險境，除了幫你鋪好遠離林知遙三個字的路，我不知道怎么彌補你。在我無法保護你的時候，你也可以遠離是非，自己保護好自己。”

認識這么多年，沐穩好像從來都沒有哪一次跟知遙說過這么多的話，哪怕是當初最親密的時候，也沒有這么多。

這些話，沐穩應該是藏在心里好多年了，今日全都說了出來。

因為在沐穩的意識里，這些都是廢話，既然是明擺在那里的問題，大家都心知肚明，說出來又如何，不說出來又如何，都無法解決。說出來也只是讓兩個人都增添煩惱，何必浪費這些口舌。

能夠讓沐穩浪費口舌的說閑話，必定有事情發生。

知遙絕美的眼眸里水光瀲滟：“延沂，你不要我了，對不對？所以，你不想再保護我了對不對？”

“怎么會，你想多了。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坐在小舟上彈著琴，我坐在橋上看書，我們兩個只是目光交錯時看了彼此幾眼，但是我是故意趁你的小舟過橋洞時將書本掉落在你的船上的。”

“那個時候，我的直覺告訴我，我想要認識你。知道了你的名字，我一直都沒有忘記，還想著等你哪一日考入官場，我便去賀你。”

“后來再次遇見你，我也覺得世事無常，但是，仍舊想護著你，顧著你。”

晶瑩的淚珠從知遙的眼中滑落：“延沂，對不起，是我太過貪心，是我不知足，都是我做錯了。我發誓，我以后再也不會做那些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了，求求你不要不要我，我以后會乖乖的，求求你。”

沐穩抬手拭去知遙臉頰上的淚痕：“我沒有不要你，只要我還能夠保護你，我一定一直，一直護著你，顧著你。你因為我的錯而失去了這么多年的自由，我無法彌補。你跟他們都不一樣，他們背后都有權勢地位，你什么都沒有，所以我心里一直最顧念你，怎么會不要你。”

“延沂，對不起，你罵我，你打我吧，我就是個白癡，什么都不懂，自以為聰明，卻做了那么多讓你為難的錯事，我還有什么臉面對你。”

“不必自責，你們的錯其實說到底都是我的錯，你欠楊玨的，我會幫你彌補了，以后不要再做傻事就好。我今日過來也是想問問你，以后你若是介意我與楊玨，那么我們就只當好朋友知己，若是你覺得還和以前一樣就好，我們就照舊。”

知遙一下子撲在沐穩懷里，更是哭得梨花帶雨：“只要你不要丟下我，我也永遠不會離開你，我不會再做傻事，我們還是跟以前一樣好好的就好。你沒有時間過來陪我也好，你哪怕只是偶爾的想起我也好，我都會等著你。”

“就照你說的。而且，我不會再留楊玨在沂王府常住，等他的府院修好之后，他也要回去。我會派人過來教你其他生意的事情，你就慢慢學。”

“好，你說什么我都聽你的。”

繼續安撫了知遙一會之后，沐穩還是在天黑前離開了。

也許對沐穩來說，真的不適合把一個人長久的留在身邊，他心性太涼薄，決不允許自己去習慣一個人，愛上一個人比習慣一個人可怕的太多。

江王府的修復他當然暗中插了手，讓工匠在楊玨不懷疑的情況下盡快修復好。他將楊玨留在身邊這么久，一方面是楊玨確實帶給了他太過震撼和感動，他沒有辦法在這種時候將楊玨推開，可是，心性難改。

與情愛和心意都無關，沐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