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看見楊玨‘哭’了，心情自然也就好了一些。

可是另一邊卻沒有這么好的心情了，越發跟這些光線無比尊貴榮耀的人相處越久，楊玨就越從心里感到惡寒，這些人在天下人眼中都是觸不可及神一般的人，自己也曾經仰望愛慕著，但是自己慢慢融入其中之后，才發現他們一個個都是瘋子。

就好像最初的時候，沐穩在自己眼中不食人間煙火，但是后來一步步的見識他的才智謀略，心狠手辣，絕情殘忍，風流成性，背德luanlun，隨著一點一點的接觸，自己竟然也就一步一步的接受了，而且沐穩依舊是那么絕世無雙。

回想起來，真的有些可笑。

秦傾畫曾經教過楊玨，你看一個人的心性品德，只要去看與他最親近的六個人就可以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永遠都是不變的法則。與沐穩最親近的六個人，軒轅境，古君弋，沐唐，張靈御，連泓柯，暮云歸。

全是一群瘋子，還是一群把天下江山當棋子的瘋子。

看到楊玨終于出來了，沈靈霧急忙迎上去：“王爺，沒事吧。”

“沒事，回去。”

等楊玨回到沂王府之后，先問了沐穩有沒有回來，結果當然是沒有回來，楊玨也沒有多少失落，反正他早就知道沐穩不會回來。他就覺得沐穩已經開始膩了，完全沒有想想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若是他能再聰明一點點，沐穩對他的心意，比他想得要多得多。

很多時候沐穩不問，那是因為你一定會跟他說，有時候故意問你了，不是因為他不知，而是他早就全都知道，只看看從你嘴里說出來是何種樣子。你在哪里改動了，他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沐穩問你什么，你最聰明的做法就是如實說出來，比起你親口說出一些讓他不高興的事情，你故意欺騙他的后果，要嚴重太多。

雖然沐穩沒有回來沂王府，但是卻來了一個讓楊玨聽見名字就愣住的人。欣顏也有些心急的跟楊玨說，沐唐已經過來等了一個下午了，就等著見楊玨，他們本來是要派人去找，可是沐唐說不用，就看看楊玨何時歸家。

本來楊玨一向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即使出去，也想著沐穩，很快就回來，但是這一次好巧不巧，弄得這么晚才回來。

楊玨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沐唐知道沐穩出門不在，這才來找自己，故意避開沐穩，那么就絕不會是什么好話。不過即使明知要狂風暴雨，但是還是要面對。

走進清夢別院之后就看見沐唐坐在里面看書，手邊的茶都已經涼了。

楊玨端著一壺熱茶走進來：“沐丞相久等了，先喝一杯熱茶吧。”

“不用了，今日喝的茶太多了，只怕今晚都難以安枕了。”

“不妨事，這是安神茶，就是為了讓沐丞相晚上可以安枕。今日是赤巠的不是，所以就當給沐丞相賠罪，您宰相肚里能撐船，就笑納了這一杯安神茶。”

沐唐接過楊玨遞的茶：“江王殿下這一日可是真忙。”

“只是去見了師傅之后就多聊了幾句，月上枝頭才回來，恰巧又遇到了太子殿下，就去東宮喝了一杯茶，這才回來晚了。”

“太子？江王殿下與太子聊了些趣事吧。”

楊玨點點頭：“算是趣事吧，至少，赤巠聞所未聞，可算是大開眼界。”

“老夫也只是閑來無事想找江王殿下閑聊幾句，沒想到江王殿下人緣如此好，早知的話，老夫該提前寫了拜帖的，免得像今日一樣唐突。”

“沐丞相哪里話，若是您不嫌赤巠淺薄，赤巠可是真心愿意時常伴您左右聆聽教誨呢。延沂和太子殿下都是沐丞相悉心教導出來的，赤巠只盼著也能得到沐丞相的幾句提點。”

沐唐放下了手中的茶：“提點不敢當，只是有一個不解之惑想和江王殿下探討一番。這幾日，老夫一直在想，何為大愛，何為小愛。身為身負江山百姓的王者，在大愛與小愛之間，又該如何取舍。”

“赤巠只是一個小小皇子，不久之前才剛剛學會小愛，不懂沐丞相的大愛。”楊玨何嘗不知道沐唐想說什么，但是他寧愿裝作不懂。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百四十四章還他一個君王

“不懂可以慢慢學，延沂也可以教你，只是，有些話從延沂嘴里說出來味道就變了。老夫雖然名聲在外，但是其實也是一個當慣了壞人的人。沐家在炎國，延沂不可能拋棄沐家離開炎國。炎國未來的君王是太子，延沂的君王也是太子。現在還有幾分兄弟情義，將來君臣無情，又該如何處之？”

楊玨還是很平靜：“這是延沂的選擇，您與我說也無用，不如與延沂說。”

“難道江王殿下真的如此自私絕情嗎，延沂究竟是為了誰變成今日的孤家寡人。當初要不是沐家看延沂苦苦支撐，老夫又豈會在江王贈醫施藥時出手相助，皇上又豈能順利的扭轉局勢，延沂又怎會有喘息之力。”

“您明知延沂看準了沐家不會任由他被他人魚rou，這是一個局，一個名為親情血脈的局，可是您不也依舊鉆了進來嗎。既然深知是血脈親人，為何不成全得更深刻一些呢。在那一日，赤巠就明白，你的妥協是對延沂的妥協，而不是對赤巠的妥協，可惜，延沂早就看穿，所以一直沒有回沐家。”

沐唐說：“成全？那么江王殿下應該知道，境兒也是沐家的血脈親人，手心手背都是rou，除了拔掉傷害手心手背的刺，難不成還是不要手心或者手背嗎？”

“您不覺得這樣做對赤巠一個孩子來說太過殘忍嗎？”

“長痛不如短痛，壞人就由老夫來做。江王將來是要回玄國繼承皇位的王者，與其到將來再痛不欲生，不如今日就壯士斷腕。”

楊玨搖搖頭：“若我說，我愿意放棄皇位呢？”

“什么？”沐唐驚得幾乎失了分寸。

“沐丞相，其實不只是您，就連延沂也未必知道我對他的愛有多深，只要能夠這樣一生一世陪在他身邊，我連皇位都可以不要了。您擔心的不就是延沂在做根本沒有結局的事情而浪費心力嗎，那么我今日就可以給您一個保證，我不要皇位了，只愿意一輩子陪在延沂身邊當他的情人。”

“這是愚蠢。”沐唐看著眼前的楊玨，竟然有種時空交錯的心痛感。

好像回到了幾十年前，那個征戰歸來的少年用□□指著自己，你盡管去成親，你不是要為了我的王權江山而犧牲嗎，我就讓你一輩子后悔你的犧牲，不能和你在一起，我連皇位江山都不要了，從此青燈古佛。

楊玨卻笑了：“何為愚蠢，何又為聰明，在感情里，若是還有聰明存在，那么就注定了真的沒有結局。延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