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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頹然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男人,頭發白如雪,背影分外落寞。 茶幾被掀翻在地,四腳朝天,滿地都是白瓷碎片,棕色的咖啡漬染透了一大片地毯。 是溫先生掀的?他平時那么斯文的一個人,怎么會發這么大的火?秘書小姐匆匆去把茶幾扶起來,拿了掃帚,清理現場。 而阮黎安一直沒說話,坐在那里發呆。 他發現自己可能一直都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兒子。 只是提及鐘彌而已,能讓溫徒當場發飆,應該不僅僅是因為鐘彌。 是因為他的母親,溫曼。 阮黎安教給溫徒對鐘彌的態度,就是他當年對溫曼的態度。 鐘彌這一天連連打噴嚏,不知道是誰一直在背后罵她。 她閑得無聊,總玩相機也不是辦法,能拍的地方也就溫宅附近這么大塊地方。下午實在沒事干,她頂著太陽去后院把葡萄架下的雜草給鋤了,松了一遍土,搞得自己渾身臟兮兮,出了不少汗。溫徒不在,她只能自己洗澡,慢吞吞地搗鼓了半天,才把自己弄干凈,正在浴室里穿衣服的時候,聽到樓下的動靜,像是溫徒回來了。 回來得這么早?鐘彌還以為他說會早回來只是說說,眼下這還不到四點。 她套了件碎花浴衣,邊系著帶子邊下樓,溫徒剛問了身旁的傭人一句:“鐘小姐呢?” 剛問完就抬起了頭,看見趴在欄桿上的女孩朝下招手:“鐘小姐在這里。” 溫徒隨即上了樓,見她頭發還滴著水,摟過她問:“干嘛了?要大白天洗澡。” “我勞動了。”鐘彌跟他匯報了一下成果,他有些無奈,這哪像個昨天才經歷了車禍,在醫院里抓著她哭喊的傷員? “不是叫你在家好好休息?那些事不能讓別人做嗎?” “這種活就不好還麻煩她們了呀,都是小jiejie,我舍不得使喚。”鐘彌挨著他,討好地問了一句,“剛洗完澡,我是不是香香的?” 她不說,他還沒意識到:“你自己洗的,沒弄濕傷口?” “我很小心的。”鐘彌可是洗了將近一個小時,手指都泡皺了。 溫徒將信將疑地拉起她的手,把袖子掀上去,這里看看,那里看看,總覺得紅藥水的顏色淺了很多,拉著她回房間補涂。 鐘彌特別討厭那種藥水的紅色,手臂上很多小傷口看上去本來就已經很可怕,涂了一片一片的水紅色后,顯得更嚇人。現在溫徒又給她加深了一層,她不太高興地扭過頭。 “涂個藥怎么還生氣了?”溫徒點著她的鼻頭道,“你幾歲了?” “五歲了。”鐘彌想打他點著自己的手指,他反應很快地抽回去,背到身后,讓她撲了個空,趁她不注意,又點了一下。 鐘彌急了:“你欺負人。” 她撲到他身上,然而無論是反應速度還是力氣都不是他的對手,溫徒擔心她動作沒輕重會碰著傷,鬧了她一會兒,乖乖地把手遞到她面前攤平:“給你打。” 鐘彌抓過桌上的棉簽,飛快地蘸了紅藥水就在他的手心里畫了兩個圈。 溫徒眨了眨眼,但是沒動,她看了看他的反應,又試探性地繼續在他手里畫了兩筆。 溫徒用眼神鼓勵她繼續往下畫。 直到鐘彌畫完了一個完整的豬頭。 她自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而溫徒就像在看一個傻孩子,憐愛地摸摸她的腦袋,那意思是,你高興就好。 大概是真的只有五歲吧。 40、第40章 ... 溫徒一連幾天都回來得很早, 直到鐘彌手臂上的痂都好得差不多, 她才說服他專心在公司處理自己的事。 鐘彌在溫宅里不能出門的日子,過得像坐牢, 只能找點事干,在后院弄了塊地種上了菜, 還架了個相機,不分晝夜地對著菜苗攝影,好完整記錄下植物生長全過程的鏡頭。 溫徒回家后發現后院變成了菜園, 心情有點復雜, 他先前聽說在國內,獨棟別墅的院子最后都會淪為菜地,看來這傳說是真的。不過,當晚餐的時候,鐘彌興沖沖地告訴他,這菜湯里的雞毛菜是她親手種的時候, 他還是鼓勵地摸摸她的頭:“真棒。” 鐘彌體驗了一把隱居生活, 當她在侍弄菜園的時候,偶爾想起了跟溫徒在大阪的民宿里住在一起的那些時光,感覺很熟悉, 卻不知道為什么,當時明明覺得很美好,現在卻怪不是滋味。 主編在這期間發來了關切的信息:“最近在忙什么?” 鐘彌如實說在種菜,主編還當她是開玩笑,閑扯了一會兒才問了真正關心的八卦話題:“看新聞了沒有, 溫徒退出了光恒的所有股份,這是不是真的?” “有這回事嗎?”鐘彌活得像個山頂洞人,算起來,這幾天都沒上過網。 “真的假的,你不知道?”主編想起上回在晚宴上看到溫徒跟別的女孩在一塊,不免就多了心,“你跟溫徒,還好嗎?” “挺好的。”鐘彌此刻卻淡定不了,“何總,什么退出股份,您說明白一點?” 想不到,這件事居然是由別人來告訴她的,鐘彌這日子過得越發越糊涂。 簡單來說,溫徒原本已經持有了相當一部分阮氏股份,差不多已經是板上釘釘的接班人,偏偏這個時候悄然退出了阮氏的股東會,可巧不巧,近日又有傳聞說阮宥已經回了阮家。 網上已經興致勃勃討論起了阮氏的繼承人之爭,原本大家都看好溫徒,可現在出了個一百八十度大反轉,所有人的八卦之魂都沸騰了。 等溫徒從公司回來,鐘彌就在飯桌上問了兩句。 溫徒盛了一小碟青豆,細心地從里面挑出切得細碎的姜絲和紅椒。 “還記得我跟你說,要回絕徐小姐的事嗎?” 鐘彌點點頭。 他把挑干凈的青豆碟子放在她碗邊:“我回絕了,然后就把股份還給了阮黎安。” 阮黎安給他的,他還回去,僅此而已。 不接受他的贈予,就不需要服從他的命令。阮黎安一開始還不信溫徒能真的還回來,當他面不改色地簽了字蓋了章,阮黎安又以為他總有一天會后悔,還會再回來找自己。 他滿心以為溫徒沒了阮家的支持,在滬市會混不下去。 加上阮宥已經回了家,就更加有恃無恐。阮黎安現在是信心滿滿,在等著溫徒回頭的一天。 “你這個回絕……代價好大啊。”鐘彌說。 盡管這么說,她心里的快樂卻壓不住,沒想到他真的會愿意為了自己做出這樣的選擇。 溫徒順著她的話點點頭:“是挺大的。”代價再大,也比不過她。 鐘彌瞠目:“那你后悔了嗎?” “后悔也晚了,只能讓你賠給我,”溫徒柔聲道,“你說你,不會讓我人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