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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有種你下朝別走[重生]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5

分卷閱讀95

    見,但我知道他的臉此時一定比這黑夜還黑……

“陛下,需要叫李大夫過來嗎?”外頭一人問道。

我下意識回道:“不……”

“前面驛站停一下,叫他過來。”皇侄道。

我:“……我大概還行,就是最近胃口不好,不是什么大事。”

他不理我,擱下水碗,窸窸窣窣退掉濕了半邊袖子的外袍,只著一件單衣縮進柔軟的被褥里,長胳膊一身把我也拽下去躺著。

我大概是真被三日一餐給餓瘦了,往看似同樣憔悴的皇侄身邊一湊,驚覺自個兒不知啥時候連皮帶rou縮了一圈,一時“形銷骨立”、“油盡燈枯”之類的倒霉詞紛紛在眼前蹦噠,直怕自己的魂兒也像故事里那人一樣,被馬車轱轆一震給顛了出去。

我忐忑難安地扒開被子縫,抬眼覷見車窗簾被風帶地忽悠一飄,掀開一線雪青色的天光來。明月高懸,峰巒聳立,夜色如斯。

“我們先去良州,再從西州過,南下入流州時大概就開春了,”他忽然開口,“到時候你身體養好些,我便把皇位還你。”

我的良心有點痛,忙道:“不,我沒有怪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說什么還不還……不對,不是因為它不是好東西我才丟給你……它是個好東西,我也不是丟給你……呃……”

我被自己蠢哭了,自暴自棄地盯著他看。

他的黑眼珠子里收進那一絲打簾縫兒露進的天光,幽靜而溫柔:“別人說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只有你我知道。你待我好,從沒仗勢欺人過。我也從沒對你有過嫉恨,旁人做的事與你無關。我這么晚才來,非是存心不聞不問,我沒有一天不想……我……十四,我把心剖出來給你看,你別不要我。”

他說著說著情緒漸近崩潰,尾音一絲哭腔幾乎要了我的老命,又要挖心掏肺那半句話更如天降霹靂,當即把我那一腦殼漿糊劈了個焦糊焦糊:“我……我沒有。我只是打算等哄阿姐放了我去西州,之后便能去找你。你在流州稱帝做得很對,一方面聚攏南方勢力,一方面免受羌人拿捏。是你保住了大興的一線生機,我感謝你還來不及,怎么會想著和你爭搶那些沒用的東西。”

他似乎有些驚愕,屏息盯著我,目光里透著一絲小心翼翼。

這般一個小心翼翼一個緊張兮兮,彼此“噼里啪啦”互盯了半晌,車輪不知碾過什么轱轆一顛簸,那顆離家出走的夜明珠忽然從枕頭底露出半個腦袋,十分沒眼力勁兒地抱走倆人臉面間那片能遮羞藏惱的黑暗。

我終于先繃不住笑了:“……你,你真是……唉,嚇死我了。”

什么恩情與仇怨,什么真心和假意,什么活著或死了,天大地大,千年萬載,哪還有比這更難以磨滅的方寸與瞬息。

他大概被我笑懵了,愣了一下,也跟著無聲傻笑,眼尾彎彎拖起一抹明珠的柔光,試試探探抬手摸我的臉、探我的鼻息,又抓起我的手,摳完我手心的疤再一根一根數我的手指頭……

我十分體諒這個魔怔了的傻子:“瘦了。活的。留疤了。十個全乎著呢。”

“我都知道……”他牽著我的手往自己臉上送,“可是十四,你就像一個假人,轉世歷劫的菩薩,什么都不當真。而我……希望你能把我當真。”

我將手掌應順勢而落,去揪他的耳朵:“真,比真金還真。叫人夢里醒里,生前死后,哪怕身化飛灰,但凡有一絲魂識,都日思夜想。”

魔怔了的傻子漸漸紅了耳尖,七情六欲上臉,羞澀與狼狽都無所遁形。我忽然覺得自己十分殘忍,他給我的那顆真心,一定比我給他的那顆沉重幾分。

馬車似乎停了下來,我連忙幫他找回左半邊那張“關我屁事”和右半邊那張“關你屁事”的面具:“所以看在我日思夜想都是你,沒功夫琢磨別的事兒的份上,除了阿蒲奴,這次能帶我們出來,還給了羌人什么?方便告訴我嗎?”

他果然迅速冷靜下來,垂下眼皮不敢看我:“有阿蒲奴,贖金減了一半,流州府里拿得出來,不過拿過來后就沒錢了,所以此行至西州,希望能化解干戈,請叔向喬家開口,借些錢財。”

……rou疼,我突然覺得自己才實打實是真金子鑄出來的:“唉買貴了買貴了。喬家那邊你放心,國難當頭,理當出力。你將眾人帶出來,妥帖安置著,給北邊下來的人吃顆甜味的定心丸,西州那撮京都舊臣便能消停了。我再補一份禪位詔書,唉其實以前想寫個詔備著的,又覺得不吉利,后來又有了無憂……你別這樣看著我,現在寫沒什么不吉利的,我不會死,我還要當幾十年太上皇呢,只要皇帝陛下還能容得下我……唔。”

他突然反手摸起一個什么玩意往我嘴邊一送。我冷不防的一吧唧吞了下去,似乎是塊指甲片大小的糕點,還是桂花味的。

“好吃嗎?”他面露殷切,目光中還藏著一絲緊張。

正所謂耳聽六路眼觀八方,這小子原來是有備而來伺機而動,不僅話說得句句一針見血,竟還能游刃有余地給我端茶送水。我明顯是小瞧他了。不禁暗暗重新評估了一下自己的段位,試圖反擊:“還行,沒咂摸出味,再喂一個。”

他裝聾,強行轉移話題:“那個,等一下有良州府的官員和地方士子迎接,有些人聽了滿耳閑言,不知事理,你別露面,我來處置。”

我倒覺得無所謂,假裝答應:“唔。哦,話說朱勒就這么放咱們出來了?你現在這個身份,方便親自出使敵營還能全身而退的?”

“是不太容易,”他斟酌道,“先得打仗,打到能說話硬氣的時候才可以談和。扯了小半年的皮才有這一時安寧。不過這還不夠,流州那些人不愿再與北羌有沖突,也不愿從朱勒手里贖人出來,我……更不敢開口。”

我十分理解:“我知道,你要是由著性子來,流州那幫人第一個要踹了你,你被踹下臺,朱勒樂見其成,你不被踹下臺,朱勒便拿捏住了你的軟肋,這等關頭君臣二心,便離死不遠了。我一開始,怕你打不過越王,后來怕你不愿臨危受命挑起這破爛江山,知道你稱帝后又擔心你端不住姿態,最后還怕……還怕你是真正端得住姿態。嗨,原來都是瞎cao心,茂郎長大了。”

他趁我說話,隔著一層薄薄衣被一下一下順撫我的脊背:“感覺怎么樣?還想吐嗎?”

他這個行為讓我那“cao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