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看上去頗為清瘦，站在那里雖有些惶恐卻也極力表現(xiàn)出不卑不亢的氣度來。

    姜憲溫聲問他：“只有你們一個(gè)戲班在這里嗎?”

    杜慧君恭敬地答道：“今天有三個(gè)戲班排戲。早上是十三園，下午是我們，晚上是史家班。”

    姜憲見他口齒伶俐。說話條理清楚，就又多問了幾句。

    杜慧君感覺到姜憲的善意。漸漸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可心里卻忍不住嘀咕。

    不是說男女授受不清，七歲不同席的嗎?怎么這位郡主卻敢這樣的和他說話?

    或許正如他師傅所言，人站在了頂尖，就什么規(guī)矩也束縛不了他了，他就是規(guī)矩……

    在一旁聽著的趙嘯強(qiáng)忍著才沒有露出詫異之色來。

    這個(gè)嘉南郡主……僅僅是個(gè)郡主嗎?

    有這么大膽的郡主嗎?

    她到底是個(gè)怎樣的人?

    就算她是皇后，也不可能這樣的肆無忌憚。

    姜家和皇上到底達(dá)成了怎樣的協(xié)議?

    趙嘯頓時(shí)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他找了個(gè)機(jī)會(huì)和姜憲搭訕，笑道：“郡主，聯(lián)珠社雖是南邊人，卻是唱北戲的。史家班就更不用說了，、、都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只有那十三圓，是唱南戲的，還不同于昆山腔和余姚腔，是用粵語唱的，北邊的人很少見，倒值得一聽。”

    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趙嘯的身上，好像此時(shí)才發(fā)現(xiàn)姜憲的身邊還有這樣一個(gè)人。

    杜慧君更是目露困惑地道：“敢問大人……”

    聯(lián)珠社原本是因?yàn)榈米锪司┲械馁F人，在京城呆不下才去了江南，兩三代過去了，也沒敢回京城，進(jìn)京之前雖然打聽過京城豪門貴胄，但也不過是皮毛。

    在他的印象里，沒有哪家的世子對戲曲如數(shù)家珍的。

    他面露詢問地望著姜憲。

    姜憲也沒有想到趙嘯會(huì)對梨園的事如此熟悉，懷疑趙嘯是個(gè)戲迷。

    不過，前世她可沒有聽說過趙嘯有這樣愛好。

    可見他們都是戴著面具生活的人。

    如果趙嘯知道自己會(huì)成為南邊的一代霸主，喜好會(huì)名留青史，影響民風(fēng)，會(huì)不會(huì)后悔今天在她面前露出了面具的一角?

    姜憲不由微微地笑。

    她用帕子掩了唇，輕輕地咳嗽了兩聲，然后輕聲地說了句“靖海侯”，放下了帕子。

    旁邊的情客一直注意著姜憲的動(dòng)靜。

    之前姜憲曾經(jīng)讓她背過來萬壽山祝壽之人的名冊。

    她聞言立刻明白過來，笑著上前兩步，對杜慧君道：“這位是靖海侯世子。”

    趙嘯有些意外。

    杜慧君則是睜大了眼睛，失聲道：“原來是岱山先生。”

    趙嘯愕然，想到姜憲的作派，想到姜憲就在身邊，他莫名地覺得有些心虛，脧了姜憲一眼。

    姜憲恨不得大笑三聲。

    堂堂靖海侯世子，聽?wèi)蚵牭接邪a，聽到居然還有名號的地步……

    不知道他老子知不知道?

    “原來世子爺是票友啊！”姜憲說著，聲音更顯溫和親切，“這敢情好，我原本是想過來看看大家都在排些什么戲，又怕耽擱了明天的演出。不是有句話叫什么‘高山流水覓知音’的嗎?現(xiàn)在有了世子爺在這里，正好可以和杜大家切磋切磋，我在旁邊看著，也算是排戲、唱戲兩不耽擱了。”

    趙嘯的侍衛(wèi)頓時(shí)露出怒容。

    他們家世子是堂堂靖海侯的繼承人，又不是什么名伶，什么高山流水覓知音，這不是在罵他們家世子爺是梨園戲子嗎?

    趙嘯神色微變。

    杜慧君更是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滿頭大汗，嘴角翕翕地不知道說什么好。

    ☆、第六十六章 觀戲

    姜憲看著就有些不高興了。

    她面色微冷，望著跪在地上的杜慧君，道：“怎么?我這話說得不對?”

    “沒有，沒有！”杜慧君的冷汗流得更厲害了，絞盡腦汁道，“世子爺身份尊貴，哪里是我等草民可以相比！指點(diǎn)不敢當(dāng)，能聽聽我們唱戲已是祖上積德了……”

    姜憲聽著沉默了片刻，問趙嘯：“世子爺也是這么想的嗎?”

    趙嘯隨了自己的母親，非常喜歡聽?wèi)颍宜钦嬲亩畱颍圆⒉惠p瞧這些梨園伶人，而這些梨園伶人凡是得到趙嘯指點(diǎn)的，不管是唱功還是戲文無不都有所收獲，甚至有些茅塞頓開，擠身一流藝人之列。因而梨園的人都以得到趙嘯的點(diǎn)評為榮，尊他一聲“先生”。

    只是唱戲畢竟是下九流的事，在世人的眼里，這樣一個(gè)稱呼不僅不是榮耀，反而是墮落荒yin的表現(xiàn)……

    趙嘯是靖海侯府的世子，是以后的靖海侯，當(dāng)然不能留下這樣的名聲。

    所以這兩年他很少在家里唱堂會(huì)，出去聽?wèi)颍窃诩依镳B(yǎng)了個(gè)戲班子。

    聽到姜憲這么問他，他不由得苦笑。

    他若答“是”，會(huì)給姜憲留下虛偽作態(tài)之感。他若答“不是”，難道承認(rèn)剛才姜憲的話不成?

    趙嘯略一猶豫，笑道：“郡主言重了。能夠陪著郡主到頤樂殿看聯(lián)珠社的杜大家排戲，是我的榮幸。”

    他的話音落下，杜慧君也緩過神來。

    是啊！這不過是件小事。自己又何必小題大做，又是下跪又是求情，好像世子爺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他這是連累了世子爺吧?

    杜慧君忙道：“郡主，我們這次進(jìn)獻(xiàn)的戲是，進(jìn)宮之前就已經(jīng)排了好多次了，這次主要是來走臺(tái)，怕到時(shí)候不熟悉情況出了小岔子。實(shí)際上、都是我們社的拿手好戲。若是郡主和世子爺有興趣。我也可以給郡主和世子爺唱上一、兩折。”

    把之前的事全都揭過不說。

    這才是應(yīng)該有的態(tài)度嘛！

    姜憲笑著對趙嘯道：“如此也好！免得世子爺回去了還應(yīng)酬同僚。被有心人看見了惹出些流言蜚語來。世子爺久不居京城，不知道現(xiàn)在京城的這些惡習(xí)，從前只有那市井婦人喜歡說三道四。如今連那內(nèi)閣輔臣也喜歡議論八卦起來……”

    趙嘯眼里閃過針尖般的光芒。

    嘉南郡主……這是告訴自己關(guān)于他的事，她什么都知道。

    那她的目的何在呢?

    趙嘯在心里琢磨著。

    姜憲已笑道：“世子爺有什么喜歡聽的?我倒是喜歡里的那一折。”

    好像剛才的話只是隨口這么一說而已。

    趙